护士显然不耐烦:“桂医生,这已经是他第四次酗酒了!你要是再不采取可行的措施,医院可就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凌逸(桂艺)不急不缓,他看到出来自己病人的紧张:“对待病人耐心些,说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扎德情绪崩溃:“我的那些妻子又来找我了!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只有酒才能让我藏起来,只要喝醉了,她们就找不到我了。”
凌逸(桂艺):“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怕你的妻子们呢?既然是妻子,那就说明肯定是爱过的吧?”
凌逸(桂艺)言语温和,话语间显然勾起了对方的回忆,如果是其他医生,凌逸扮演起来或许还需要努努力,但这种建立在沟通和引导上的心理医生,对他来说完全手拿把掐。
先不说凌逸引导的对不对,但他真的很会引导别人。
扎德陷入回忆,身上的神经质收敛了不少:“是的,我当然爱过她们,我爱过她们每一个人,直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她们每个人的外貌、声音、喜好还有味道。”
凌逸(桂艺):“然后呢?你们是怎么走向结束的?”
扎德:“爱丽诗是香煎,诺拉是炖煮,阿道夫是熏烤……”
扎德一连念出几个名字,其中的意思非常明显。
凌逸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场面吓到:“为什么要吃掉他们呢?”
扎德:“因为我爱她们,爱自然需要融为一体,但是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爱我的,每当走到最后一步,他们都只会逃跑和咒骂!她们的味道中,没有一个是爱我的!”
一旁的护士忽然开口:“扎德先生,事到如今是你在愧疚吗?”
凌逸已经识破了目前为止出现的一些小手段,自己的办公室和面前的护士都太过正常了一些,以至于哪怕是心里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小白玩家都不会觉得压抑。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正常的医生扮演游戏一样,但要时刻记住,在惊悚副本中,越是正常的地方,越不正常。
恐怕眼前的正常画面,都是为了给人一种心理上的误导,一旦疏忽大意,忘记了惊悚副本的真相,那也就是玩家的死期了。
这些诡异精神病人都是极其敏感病态的,一旦交流的过程中没有把控好内容和语气,对方绝对会直接下杀手。
而护士始终站在一旁,恐怕就是起到进一步诱导的作用。
凌逸正打算开启下一步呢,房间的门却被忽然撞开。
进来的人和凌逸同为医生装扮,看起来也是个玩家,此时的他状态颇为凄惨,左臂已经消失不见,脸色惨白满身鲜血,一副慌不择路的模样。
凌逸心中猜想:又是老套的手段,明明可以一击必杀,却非要让负伤的玩家四处逃窜,目的就是散播恐惧。
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这次的手段与第一次的诱导间隔紧密,倒是个掌控节奏的好手。
扎德看到有人闯入,第一时间从回忆的状态中脱离,眼中的愤怒和暴动汹涌而出。
当然也用不着他出手,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这次门外进来的,身体还算是正常人,不过是有些佝偻和畸形。
诡异的右臂极长,末端肿大而包裹着黑色的生物组织,密密麻麻的尖刺从皮肉下涌出,这款血肉狼牙棒的尺寸,甚至比诡异的躯干都要大。
诡异的左臂虽然瘦弱,但是多啊,一根根枯瘦的手臂插在肩膀上,他左半边胸口一大半区域都连接着手臂,群魔乱舞的景象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枯瘦的手臂中,一根正常人的左臂引人注目,显然来自那位玩家。
诡异将左臂插到自己肩膀上,正常的手臂竟然迅速枯萎,彻底融入组织,与此同时,右侧的狼牙棒好像长大了一点。
对于这个结果,诡异显然非常不满意,口中发出咆哮,无数枯瘦的左臂控制住玩家,右臂上的狼牙棒挥动。
仅仅是第一击,那玩家就没了半条命。
狼牙棒像捣蒜一样,起起落落,浓重的肉泥血浆不止沾染了狼牙棒本身,凌逸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也被重新粉刷了一遍。
看到有人强在自己前面出手,扎德心情平复,瞟一眼自己的主治医生,这家伙刚刚并没有让自己不爽,笑脸相迎、温柔以待、理解尊重,也没有满口大道理的教育自己。
凌逸对这些场面自然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还能掏出自己的保温杯,慢悠悠的嗦一口热水,老神在在的样子,作为医生来讲非常让人放心。
一些血浆飞溅到脸上、掉在保温杯里,凌逸也全都不在意,继续嗦着热水。
扎德这个时候彻底打消了刚刚进门之前,一刀捅死凌逸的计划。
诡异留下一地肉泥残骸之后,怒气冲冲的离开。
护士缓步走过去关上门,房间内满是血腥味和消化道爆炸后残留物的味道,按理来说是已经非常压抑。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护士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她还没有放弃向凌逸施压,真是个尽职尽责的诡异啊。
凌逸跟上温和的笑笑:“这样的环境应该温馨多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扎德:“我从来不为自己行为感到内疚,感到内疚的应该是她们!”
凌逸:“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那么扎德先生,你为什么会恐惧见到他们呢?反正当初是她们不好,既然再次找上门来,再杀一次不就好了?”
扎德:“可是……”
凌逸会意:“你还是回避一下吧,尊重患者隐私。”
出于工作上的命令,护士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搞事情,转身离开。
凌逸抬手示意扎德继续:“放心吧,患者的隐私绝对不会外泄,这是我基本的职业素养,还请放心。”
扎德:“可是当我发现她们都不是真的爱我之后,每次看到他们我都会想起那段被伤害的过往,而且她们不爱我之后,也变得不好吃了。”
凌逸:“是无法对过去释怀吗?”
扎德:“是的,从始至终就没有释怀过,之前是因为一直有下一个人来填补我心中的空白,可最终的一次次伤害,让现在的我失去了再次开始的勇气。”
凌逸顺手从桌子上拿出一个指尖陀螺,一些人在诉说内心感受的时候,会感到局促不安,此时手中有个什么东西,会让他好受很多:“扎德先生,能明确问题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成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还可以继续吗?还是说您需要休息?”
扎德低着的头抬起,和凌逸对视,这位主治医生好像有着看破人心的魔力:“是的,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所有人都告诉我自己的爱情观是错误的,他们都说我是个疯子,都说真正的爱情才不是我想要的那样。”
凌逸利用帮扎德倒水的时间,稍微准备了下措辞:“那么扎德先生的心里,一定觉得他们说的都是错的对吧?”
扎德:“当然!爱情怎么可能那样的寡淡无味。”
凌逸:“那您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既然心中已经分辨好了对错,那又何必在因为别人的言论动摇,不管多少人说了多少遍,正确的事情永远都是正确的,错误的事情永远都是错误的。
扎德先生,你是不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了?”
扎德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