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怎么样?”一人见他看了那纸条后眉头微皱,不由得问出声来。
“还得再等等,老三,你去洞里将那两个孩子嘴上和眼睛上的黑布解了,别一会儿闷死了,情况有变,雇主让先别弄死那两个孩子。”
那被称为老大的人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明白那雇主为何要这么做,本来说好的让他们在这里等消息,等他确定什么事后便让他们撕票,然后拿钱走人,谁知现在又传来消息说计划有变,让他们继续等,孩子也留着性命。
“好。”那人答应了一声进洞去见两个孩子仍然昏迷不醒,将他们眼睛上的布条解了,又将嘴里塞着的也拿出来,他看了一眼芸香眼中闪过一丝猥琐的光,犹豫了一阵才慢腾腾的站起来走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芸香慢慢的醒了过来,她蹬了蹬双腿,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还在,稍微放下心来,使了使劲坐了起来,她和楚子书上身被那些强盗用绳子绑着,脚却可以动,她一抬头见楚子书头上流着血,头皮上有好大一块蹭破了皮,鲜血就是从那伤口上流出来的。
“子书,子书…”芸香看到楚子书头上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再往外流血,血液已经凝固,在伤口周围结了痂,她心里火急火燎的,不知道他如何了,不由得轻声喊了起来。
“芸香,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像是心有感应,楚子书虽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但嘴上已经说出了安抚的话。
“恩,子书,你快起来。”芸香听到了楚子书的话,但见他还是闭着眼睛躺着,不由得再次开口呼唤他。
“子书,子书,子书…”芸香有些害怕,怕楚子书万一一直这样躺着不起来,那剩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想到这些,她更加急切惊惶的小声叫了起来。
“芸香,别怕,别怕…”楚子书突然睁开眼睛,思维还一片混沌身子却已经动了,他看准了芸香的方向,向她这边挪了过来,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芸香没事,而且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了,嘴巴也能说话了。
“芸香,我们能看见了,也能说话了。”楚子书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惊喜的和芸香低声吼道。
“哦,是啊,原来我们能看见了,也能说话了。”经他提醒,芸香此时也反应过来,怪不得她方才醒来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是这样。
“芸香,你没事吧?那恶贼伤到你了么?”楚子书看了她一眼问道。
“没,子书,谢谢你,都是你救了我。”芸香此时慢慢的挪动着向楚子书身边靠了过来。
“恩,不用谢,二姐姐说过,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要有绅士风度。”楚子书一直谨记楚灵月的话,此时想到不由得说了出来。
“子书,现在我们怎么办?之前那恶贼想要猥亵我,你拼命拦住他被他打得晕了过去,我听那恶贼说要杀了我们。”
两个孩子被掳到这山洞中后,先前那男子见芸香长得水嫩可爱,便趁着其他几人出去后悄悄进来想要猥亵她,她使劲的挣扎着哭泣着,楚子书听到声音发了狠的站起身不断的用头撞向他,那人被他打扰动了怒便将他打了一顿,头上的伤口就是那样弄破的。
楚子书一个小孩子本来就没有反抗能力,是凭着一股蛮力反抗他的,真的打起来哪是他的对手,他下手毫不留情,将他打得奄奄一息,直到昏死过去才随意的丢弃在地上,闹了一阵后顿时坏了兴致,才放过了芸香,骂骂咧咧的说要弄死她们喂狼。
“别怕,别怕啊,你背过身子去,我用嘴将你的绳子解开。”楚子书心中想着家里人一定会来救他和芸香的,有了这个信念支持,他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气,小声的一直安慰芸香。
“恩,好。”芸香此时对楚子书是全身心的信赖,无论他说什么都会照做,说完后便转过身将绑着绳子的手对着他,让他给她解开。
楚子书慢慢的低下头,脑袋突然一阵晕眩,大概是流了太多血的缘故,他抬起头闭了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看了一眼那绑着的绳结,几个强盗估计看他们只是两个孩子,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所以那绳结绑的并不是很结实,只是松松的打了个死结,却没有勒紧。
他认清那绳结的方向,低下头用牙齿一点一点的开始啃,一炷香之后,那绳结被他咬得松动,芸香挣扎着扭动了几下,因为她的手臂细小,竟从那绳子中脱了出来。
“成了。”芸香惊喜的低呼了一声,立马就过来帮楚子书也解绳结,她人小力气也小,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楚子书的绳子也解了开来。
楚子书小心的将解下来的两段绳子收起来,又将那些强盗丢在山洞里的一把匕首也捡起来藏在怀中,他拿着这些也没想到要做什么,但是他听楚灵月说过,若是在困境中,看到任何东西都要能拿就拿,能贪就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芸香,别怕,来,跟着我。”解开绳子之后,他在洞里转了一圈,眼见着再没什么可以拿着的东西了,才走到芸香身边伸手拉着她慢慢的朝洞口走去。
洞外几个人人仍然聚在一起赌牌,楚子书估算了一下方位和角度,然后又隐回了洞中。
他慢慢的将手伸入怀中,半晌才从贴着腹部的亵裤兜里摸出两样东西来拿在手中。
因为楚灵月的极度缺乏安全感和不相信人的性子以及在这个世道也看到了如丐帮那样的罪恶团伙,所以在家闲暇的时候便配制了几种药粉给楚子书随身携带着防身,以防万一。
楚子书特别珍惜楚灵月的给他的东西,所以便让孙玉娘在他贴身穿着的亵裤里缝了一个方形的大大的口袋,将这些东西全部装进去,所以今日被那强盗打的时候才没有颠簸出来。
他拿出来的东西一瓶是辣椒水,一种便是被楚灵月称为毒气弹的东西,不过,这毒气弹可不是她在现代时某国研制的那种逆天武器,而是她用几种毒药混合在一起的药粉,这药粉被她捏成了丸药的样子,用的时候只要将这东西打在人身上散开,那这人就必然会中毒。
楚子书将辣椒水放下,将那个装着毒气弹的小布袋打开,从里面倒出五颗药丸,然后从怀中拿出自己玩耍时用的弹弓,这是楚子青用松木给他做的,非常结实,楚灵月当时也是突发奇想,想着这弹弓若是射的不是石子,而是这药丸,那这药丸的威力就大了。
这只当是给楚子书弄的玩具了,却没想到今日还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芸香,你拿着这瓷瓶,若是这些坏蛋没有立即倒下,向我们冲过来,你就用这个喷他,到时候千万别手软,你一手软,我就会被他们杀死,知道了么?我的性命就教给你了。”
楚子书郑重的向她吩咐道。
“是,子书,我知道了,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芸香听他说得郑重,不由得点了点头,伸手紧紧攥住那瓶子,她知道楚子书的意思,就是说他的命就握在她的手中。
“好,我要开始射他们了,这药丸不能浪费,一开始我会连着射出三颗,剩下的两人发现不对一定会躲开的,到时候若是他们来追你,你就用这辣椒水喷他们,知道了么?一定不能失败,否则他们会立即杀了我们。”
楚子书方才估算了位置和角度,他最多能射出三颗这毒气弹,剩下的两个一定能躲开,而他们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进洞,到时候他要隐在暗处,就只能让芸香用辣椒水喷他们了。
“好,你放心吧,我知道。”芸香点头答应了一声,眼中燃起光芒,是满满的斗志。
二人说完话后,楚子书小心的将一颗药丸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装在弹弓上,对准那个头领的脑袋“啪”的一声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恩,楚灵月还跟他说过,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这样的故事,他知道哪个是头领,所以首先便射向了他。
“哎哟,谁打我,疼死我了。”药丸打在那首领后脑勺上之后,顿时碎裂四下飘散开,化成一撮粉末,他惊觉不好,刚要示警便瞬间眼鼻口舌耳朵全部流出了鲜血,接着“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不好。”几人同时大喝了一声站起身,便又有两个人捂着脑袋倒了下去,剩下的两个人站起身便左右跳跃躲闪着往洞中奔来一看究竟。
一进洞口,迎面突然飞过来一团什么东西,其中一人躲闪不及顿时中招,紧接着他“哇哇”大叫了一声便伸手捂着脸和眼睛惨叫出声。
“啪…”楚子书又是一弹弓瞄准后面跟进来的那个人射在了他的门面上,那人中招之后便看清了浑身血迹的楚子书,顿时大怒伸手欲向他抓来,楚子书灵巧的身子一闪闪开了他的魔爪,拉着愣在一边一脸不可置信的芸香绕过二人跑出来山洞。
“兔崽子,别跑,看爷爷今儿逮到你们不活活剥了你们的皮。”
四人都倒地不知死活,只剩下那中了辣椒水的人,他虽然脸上被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身子还可以动,他眼见着自己的同伴都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活不成了,顾不上查看他们,只顾着报仇,大怒之下追了出来。
楚灵月给楚子书制作这东西的时候心中想到了前世的仇恨,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便能听到那四五岁的小男孩的惨叫声,一遍一遍的回想在耳边,所以这毒药的用量丝毫不打折扣,都是最毒的药材,是用断肠草、番木鳖、砒霜、夹竹桃四种药混合而成,只要中其中一种药便会死,别说同时中四种了。
楚灵月当时还特意吩咐楚子书这药粉一定要照着头部打,中者只要鼻子或嘴里沾上一点药粉必死无疑。
不怪她心狠,只是前世的经历太凄惨,今生又遇到倚翠母女,所以她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性,害怕楚子书有一天也有个闪失,而这药她也只给了他五颗。
所以楚子书才用辣椒水喷了一个人,他总要留一颗以防有其他的意外再发生,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这个的。
两个孩子人小腿短又辨不清方向,幸好还知道往密集隐蔽的地方跑,他们听到后面有一人追过来,楚子书顿时拉着芸香往蜿蜒的山路上跑去,山上都是密林,他们人小在这样的地方好藏身,这是他的认知。
他心中牢牢的记着一句话,楚灵月说过,人在困境中永远不要先等着别人来救,不靠谱,一定要自救才是最上乘的办法,只要有一线自救的希望,就不要指望别人,所以他和芸香今日能逃出生天也是平日里楚灵月对他孜孜不倦的教导所致。
那大汉见两个小鬼头还挺聪明,知道往林子中跑,心中同时也庆幸着,这里都快是龙泉山的山腹了,他们如此跑到深山中,即使他找不到他们,那他们也活不了,两个孩子在山中能活得过几日?
所以他倒也不着急了,追赶了一阵便慢了下来,一边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孔,一边只将他们往深山处赶。
他们离开后不久,聂五便带着十几个人赶到了先前的山洞中,慕容熙的暗卫都是北雪摄政王从北雪国给他派来的,自小跟在他身边,各个以一敌十,他们拿着楚灵月画的画像去官府查对过往的江洋大盗,土匪、强盗的档案,很快就发现了几个身形特征和这几个人相似的五人,但是长相却完全不同。
聂五沉吟良久,打算先按照这几个人的特征寻找,他们是几个大活人,总有人或多或少的见过他们的踪迹,顺着蛛丝马迹他很快便找到了这几个人的下落,聂五来不及禀报慕容熙,打算先来救楚子书和芸香,可是赶到山洞中后却发现洞外躺着三个大汉,全部七窍流血而死,山洞中还有一个,也是同样的死法。
他心下大惊,根本没想到这事会是楚子书和芸香二人做的,而是想到可能是谋划者卸磨杀驴,利用完这几个人之后将他们杀掉,再将孩子掳走,这是作案者通常的手法,事实上幕后主使人也的确是准备这样做来着,但还没来得及动手。
但是案犯总共有五个人,现在死了四个,剩下的一个又哪里去了?聂五考虑了一会儿便命人在这林子中搜索,他摸了一下几人的尸体还有些温热,便断定凶手必然走不远,所以领着人就地散开分别去寻找两个孩子。
他们走了之后不久又来了几个黑衣蒙面人,当走到洞口看到尸体时顿时大吃一惊,都顾不上查看详细情形,便一摆手又走了,回去向自家主子禀报这个惊人的消息了。
楚灵月带着楚家人和倚翠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周家而来,倚翠心急芸香的安危,更加担心因她拖累了楚子书,所以一路上不停的抹泪哭泣,向楚灵月赔礼道歉,楚灵月心中气她窝囊软弱,冷了一路的脸。
直到快到周家的时候,才缓和了下口气说教了一番,让她以后立起主心骨来,她那就是死忠愚忠,倚翠见她口气终于缓和,连连点头答应这,楚灵月才稍微平息了下怒气。
“对了,月儿,我们此时也没有确切的证据,直接就这么上周家要人,人家会给我们么?”楚灵芝和楚灵月一同坐在马车上,见她只是分析了一番觉得是周夫人掳走了芸香和子书,便这么声势浩大的来要人,好像有些底气不足。
“是没有证据,但等我们再一一找到目击证人指证找到证据黄花菜都凉了,那周夫人是一定不会让芸香活着的,我心中还有另一番猜测,等到了周府总得寻个机会验证一下,我们的时间不赶趟,所以现在上门也只能是撒泼大闹一场而已,看看能不能见缝插针,从她们家下手找出一点线索来,世子不是去了衙门么?即使衙门知道了也不能把我们怎样,毕竟她们是有动机的。”
楚灵月虽然准备大闹周家,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必须保证没有后顾之忧她才敢放心的去闹,否则,她如何能拿楚家的人去冒险做试验?
“啊?原来如此。”楚灵芝还以为她已经有了什么必胜的法宝,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想的,想了想也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别人谁有她这么大的胆子。
到了周家,楚灵月让楚子青下去敲门,守门的见她们是坐着牛车和马车来的,还是敞篷车,一眼就看出是一群乡巴佬,心道这又是哪里的穷亲戚上门了,好家伙,居然这么一大群人?顿时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便“砰”的关上了大门,给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倚翠见状下车再次敲响了大门,起初那守门的下人并不理会,后来楚灵月顺手递给她一根木棍,让她使劲的敲,就当是敲木鱼好了,那下人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开大门哭丧着脸喝道:“我们夫人不在,府中没有主事的人,你们是哪房的穷亲戚?等改日我们夫人在家的时候再来吧。”
“孙七,我们是来找老爷的。”倚翠清了清嗓子,正色对那家丁说道。
“什么?你…你是翠姨娘?你还没死?”
那家丁一时没注意看倚翠,没认出她来,听到她的声音才仔细一看认了出来,但他却大惊失色,想着按理说这翠姨娘早就该死了,怎么现在又上门了?莫不是还魂了?
“孙七,我自然没死,夫人还好好的活着,我怎么敢轻易的就去死?”倚翠想到周夫人的狠毒,又被楚灵月说教了一番,此时说出一句话居然硬气了许多,那下人听到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平日里这位翠姨娘温柔似水,很得老爷的欢心,可是府中最得宠的姨娘,不仅生下了女儿,还得宠数年不衰,比其他的妾室不知幸运了多少辈,妾室们除了翠姨娘生了个女儿之外就只有夫人生了个儿子,周家人丁单薄,周老爷每年都要娶一房姨太太,却仍然没有再诞下一儿半女,周老爷每每想起这事就喟叹唏嘘。
而正当此时又出了翠姨娘与人私通的事和芸香不是周老爷亲生的事,本来就这一儿一女的周老爷大怒气得病了数日,才默许了周夫人将翠姨娘和女儿卖给人牙子,这事是府中都知道的事,但其实暗中夫人却命管家将二人卖给了丐帮,他们都耳闻这事,觉得入了丐帮多半就是个死了,没想到她却好端端的回来了。
“你…你现在上门来是什么意思?想做什么?”那下人警惕的问道。
“你去禀报老爷和夫人,就说我来要芸香,让夫人将芸香还给我,否则,我便要报官告她私通之事。”
倚翠知道想要周夫人见她就必须要拿此事来要挟,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的就说出此事来。
“你说什么?你敢污蔑夫人私通?虽然你从前是周家的姨娘,但现在早就不是了,你休得胡言乱语,否则我也是给你吃闭门羹。”
那家丁闻言恨不得戳聋耳朵没听见这话,立即疾言厉色的训斥倚翠。
“倚翠,和他废什么话?直接打进去,多耽搁一刻子书和芸香的性命便多一分危险。”
楚灵月一声招呼,楚家人便从马车和牛车上下来,玫瑰和月季两个丫环率先扑了上去一把将那守门的家丁推开,她当先一步迈进去,领着楚家人进了院子中。
“你们这些无知的乡巴佬,当大户人家的门是你们这些下贱的人能随意进出的么?还不快给我退出去,小心我叫人来打断你们的狗腿。”
那家丁见楚家人气势汹汹的二话不说便闯了进来,立即跑到前面去张开双臂大声喊着拦住他们,嘴中还骂骂咧咧的气得脸红脖子粗。
“滚开…”慧香见状不耐烦的上前一把将他推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她们这么多人就算他叫人来也不怕,光她们几个丫环现在的战斗力就对付十个八个家丁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家丁见慧香如此凶悍,她们现在又人多势众的,识趣的不敢再大喊大叫的了,爬起来便越过她们往内院跑去,报信去了。
楚家人一路畅通无阻的一直进了内院,来到周老爷的书房,这是楚灵月的主意,要先将周夫人的龌蹉事揭发出来,才好逼问她们芸香和子书的去处。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我家老爷的书房,书房中重地,外人不得随意进入,况且,你们是哪里的乡野乱民,居然敢来周府捣乱,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闯到书房的时候,出来四五个家丁,挡住了楚家人的去路,并大声喝问他们。
“速速叫你家老爷出来,别做缩头乌龟,本来就已经戴了绿帽子,连你家屋顶都是绿云罩顶了,还躲着不肯见人么?”
楚灵月提高声音一席话说得周府几个家丁各个脸色发绿,齐齐喝止出声,却听一个带着隐忍的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哪里来的无知乡野女子,敢到我周府如此嚣张狂妄的大声喧哗?”
只见一人身着暗红色刻丝云纹长袍的男子背着手从书房走了出来,他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清俊,倒有些酸秀才的文人气息,与楚灵月印象中满脑肥肠肚大腰圆的暴发户很是不同。
“老爷,请你将芸香和楚家的小公子交出来,否则我今日便在你周家以死谢罪。”
倚翠上前一步,也没向周老爷行礼,有些着急的盯着他说道。
“倚翠?你…你还活着?”那周老爷显然是没注意到倚翠,听到她的声音才认真打量了一番,认出是她。
“我自然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看你周家断子绝孙。”
倚翠盯着眼前这张依然没有任何风霜的脸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她看到周老爷便想起了以前他对自己的百般宠爱,在府中经年不衰,而他绝情的时候居然能将她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丐帮,让她们被活活的折磨死,这真是禽兽不如。
“你…你这贱人竟敢说这样的话?来人…”
周老爷闻言大怒,周家本来就人丁单薄,他有数十房小妾却除了倚翠之外其他的都没给他诞下一儿半女,哪怕是连女儿都没有,因为这事他已经常常被人嘲笑,所以最忌讳别人说这事,倚翠居然还敢咒他断子绝孙,他哪还能淡定得了?
“周老爷,芸香是你亲生的女儿,倚翠是你宠爱的小妾,她们母女被人诬陷,你不仅不替她们伸冤出气,居然还伙同真正给你戴了绿帽子的人治她们于死地,戴着绿帽子还沾沾自喜,整个周府上空都是绿云冲天,这才是真正的蠢笨如牛,猪狗不如啊。”
楚灵月见这么长时间了,那周夫人还没到,不由得有些纳闷,按理说她此时应该好好的在周家才对啊,难道她还没回来么?
“你又是哪里来的贱民,敢到我府上指手画脚,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周老爷见来的一群人除了倚翠之外他一个都不认识,而楚灵月却好像对他家颇为熟知一般,不由得怒声开口质问。
“我?我就是救了倚翠母女,上次将你们家管家和下人揍得屁滚尿流的清泉庄楚家的楚灵月。”
“你?你就是那破坏我的计划,将这贱人和那野种救下的女子?你好大的胆子。”
周老爷曾听管家汇报过此事,对他带人去周家抢芸香的事也有所耳闻,但不是很清楚详细情况,此时见楚灵月居然敢找上门来,顿时大怒,觉得自己的颜面受损。
“我胆子大不大不用你管,我还没空搭理你,你快点让你家夫人将芸香和我弟弟交出来,若他们二人有什么事,我必然会让你们周家人陪葬。”
楚灵月伸手指着周老爷也呵斥道。
“那野种不是一直在你家里么?哪里在我家?你休要胡说。”
“呵呵,世上居然有你这样的糊涂鬼,骂自己的亲生女儿为野种,不就是个滴血验亲么?你可以叫下人拿来一碗水,我随便将在场的人的血滴两滴进去都能融合,你也可以将你的亲生儿子带来,我也可以让你的血和他的血没法融合。”
楚灵月听他一口一个野种的骂芸香,心中气不过便嚷嚷了出来,心下更加奇怪,那周夫人到底在不在府中,怎么还没献身?
“你…你怎么知道此事?又如何敢说这样的话?太狂妄了。”周老爷闻言心中一惊,顿时喝斥出声,这是周家的秘闻,也是周家的耻辱,她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是听倚翠说的,那滴血验亲的时候水中加一把盐,血便没法融合到一起了,你让周夫人将芸香放了,可以当场再次滴血验亲,我可以让你们的血融合在一起。”
楚灵月心道还得从这件事上开头,否则这周老爷一定会从中阻挠。
“老爷,芸香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好好想想,我本是府中的丫环,被老爷抬为姨娘,您又对我宠爱有加,我怎么会糊涂到和人私通?你好好想想芸香的长相,那眉毛、鼻子、眼睛,分明就和你的一模一样啊,我是被夫人诬陷的,因为我和芸香知道了夫人的秘密,她才是那个和人私通的人。”
倚翠见楚灵月和周老爷大有争执下去的意思,不由得走了出来将这件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什么?你…你别胡说…”周老爷闻言似乎被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了,只是呆呆的呢喃了一句。
“我那时领着芸香去给夫人请安,芸香贪玩打开了夫人新作的柜子,不想柜子里却藏着一人,正是…”
倚翠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已经由白转青的周老爷一咬牙道:“是管家。”
“什么?”周老爷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此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惊讶和不可置信,只是应声虫一般低低的应和着。
“当时夫人以为我们没看清那人的面容,所以对我们说那是她的远房表兄,为了避嫌她才让他藏在柜子中的,但事关整个周府的声誉,他让我发下重誓不得将此事说出去,后来她才诬陷我与人私通,并设计陷害芸香,令她的血和您的不能相融,而我谨守着诺言,直到被她发卖出府都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倚翠索性将以前的事全部捅了出来,周夫人三番五次的置她们母女于死地,若是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可能还不会到这个份上,但芸香几次陷入危险境地,这次更加不知去向,她终于被激起了心中的怨气,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为母则强,为了女儿,她便是拼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次她终于是彻底的发怒了,哪怕违背誓言遭到报应也要和周夫人抗上一抗了。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周老爷这次并没有发怒,而是一把揪住倚翠的衣领,将她一把拽到自己跟前,急吼吼的怒声问道。
“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死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堕入轮回…”倚翠举着手发着毒誓,她发起狠来也丝毫不留余地,这誓言简直是恶毒到了极点,她的脸上此时冷硬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那芸香现在在哪里?”这周老爷大概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楚家一大家子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他们要回芸香和楚子书,他此时还问芸香在哪,可见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芸香昨日和楚家小公子去学堂的路上便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多番打听之下,得知他们路上被一辆马车所撞,听路人说似乎是夫人所乘的马车相撞,所以,我才带着楚家人来此向她要人…”
“周青。”周老爷抬头向一边叫了一声。
“是。”
“夫人昨日可出府了?”周老爷问那人道。
“是,夫人昨日的确曾出府过。”
“和谁一起出去的?”
“是和…和周管家。”那人犹豫了一番才缓缓说道。
周老爷听了这话顿时一把推开面前的倚翠,迈开大步绕过楚家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倚翠毕竟和他生活过几年,晓得一些他的脾性,见他如此也忙跟在他后面。
楚灵月招了招手带着楚家的一拨人也跟着他看他是要去何处。
周老爷快步在院子中走着,转过一道长廊和一处水榭,便到了一处院子面前,门上有两个婆子守着,见周老爷突然来了,忙走上前来行礼。
他一挥手将两个婆子推开,一句话都不说就向院子中走去。
“老爷来了…”进了院子中连个丫环迎了上来,大声向他行礼。
“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周老爷怒喝一声,那两个丫环忙吓得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周老爷也不管她们,门帘一掀就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中周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满头秀发,手中拿着一支金丝琉璃钗在头上比划着,准备插上去,屋子中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老爷,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妾身也好迎接您啊。”
周夫人笑着站了起来,她身段窈窕,容色妖娆,眉眼间藏着几分风情,含情脉脉的看向周老爷。
“哼,恐怕现在来的正是时候。”
周老爷说着越过她径直走向梳妆台后立着的那个柜子,然后伸手将柜子一拉。
“老爷,不可…”周夫人瞬间大惊失色,在周老爷身后惊惶的喊道。
“为什么不可?难道这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周老爷边说边将那柜子向两边展开,只见稀稀拉拉的几件衣裳之后,果然立着一人,那人面向里,背对着外面,头顶在柜门上,正瑟瑟发抖。
“奸夫淫妇,果然是男盗女娼。”周老爷怒喝一声,将里面的人一把抓出来扔在地上,正是那周家的管家。
此时楚家一群人也走了进来,都是托周老爷的福,那些丫环们也没敢拦着他们。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才只是向夫人禀报府中事物的,并不是如您想象的那样。”
管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喊起来。
楚灵月见他衣衫不整发丝散乱,被人当场捉奸却还如此狡辩,不由得觉得可笑,顿时“哈哈”两声笑了起来。
周老爷听到楚灵月的笑声更加气怒,面皮发红,抬脚一脚踢在了管家的肩膀上,将他蹬的四仰八叉“啪”的摔在了地上。
“这般模样了还敢如此狡辩,我平日里便曾风闻你们二人之间有苟且之事,却没甚在意,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周庆,你入我周家这么多年,府中一切事宜都交给你打理,我何曾亏待过你?可是你却做出了这般歹毒之事,居然和夫人勾搭成奸?”
周老爷一时气得浑身发疼,千言万语千错万错居然不知改从何说起,只是指着他怒不可遏的喝道。
“不是他的错,错的是我。”此时周夫人也跪了下来,却没向管家似的求饶,而是异常冷静的说道。
------题外话------
大家都在养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