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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里亚脑海中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船只已经漂过了几重建筑。

“哗啦”一声,一只鱼鳍从水底掠出,又飞快隐没入水底,溅起无数浪花。

“我们到了!”

厄弥加纳原本还高高兴兴地想要为里亚介绍自己实习的医院,但当它被浪花猛地溅到头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情绪就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前方的建筑似乎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但此时此刻,那建筑周围已经被成群结队的深潜者围拢。

这些生物比起半人半深潜者的厄弥加纳而言,长相更偏向鱼,它们的头顶生长有锋利的鱼鳍直接连往尾部,而五官就像真正的鱼一般。

这让里亚想起曾经格拉尼镇的海壬鱼人,也许它们都是血脉并不纯净的深潜者,真正的深潜者已经逃入深渊遗骸,外面应该不可能再出现新的正统深潜者族群。

深潜者们相当富有智慧,此时的它们聚拢在一起,少部分站在建筑前仅有的一小块陆地上,而更多的深潜者则是半泡在海水里,仅将自己的身体上半部分露出,鱼鳃不断张合。

即便是如此密集的它们,此时此刻中心处也空出一个规模很大的圆形海域,所有的深潜者都盯着那片海域的水面,很少有人注意到厄弥加纳他们的到来。

“那是什么仪式吗?”

里亚压低声音,尽量不去惊扰到深潜者的族群,而厄弥加纳顿时瞪大眼睛,使原本就外凸的眼睛此时更是显得要掉出眼眶一般。

“市长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市长?”

里亚看着那片空旷的水平面,没过多久,所有的深潜者徒然暴动,它们嘴巴大张远离原处,在海上游动飞快。

下一秒,只听一声“轰”地巨响,里亚看到庞然大物破开了水面,将半颗头颅露出,但即便是那半颗头颅,就已经接近三层楼高。

也怪不得所有的深潜者都逃离得如此迅速。

“等等,如果那只是它的半个脑袋,那水下——”

里亚盯着下方,漆黑的海水很难看清楚任何事物,也许下方全都是那头巨兽的身体,比起还有些人类特征的深潜者,该巨兽已经完全倾向于鱼类,连脚都没有就是最好的证明。

青年观察了许久,终于从那模糊浑浊的海水中窥探到了一些类似蛇类游动的痕迹,那大概是它的尾巴……长满刀一样的鱼鳍,硕大无比的尾巴。

“咕噜。”

巨兽朝这边看来,而厄弥加纳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它连忙趴伏在船上看都不敢再看巨兽一眼。

此时此刻,所有的深潜者都表达出了十足的恭敬,它们用自己的方式在向中心部位的巨兽行礼。

“市长阁下,幸会。”

里亚摘下帽子放置于自己的心口处。

那巨兽就这样瞪着浑浊不堪的鱼眼注视着里亚,在它的注视下,里亚感觉自己皮肤表面发烫得厉害,似乎马上就要生长出尖锐鱼鳞,牙齿也有变长变尖的迹象。

他静默两秒,然后毫不犹豫地睁开那些金瞳与它对视,不足片刻,巨兽自行潜入了深海中。

在它向下更改方向游动时,那恐怖的巨尾露出一部分在水面不断滑动,许久后才尽数被海水吞没。

“……”

“它游走了。”

里亚看着厄弥加纳抖得像筛子一样起身,抬头后抖得更厉害,不由提醒。

“你……你身上长了好多鱼鳞,牙也变得好尖……你快要变得和我一样了。”

完了完了,它的实验素材彻底完了。

“不是多大问题。”

里亚一动不动,片刻后,那些异状自动消失。

这一幕看得厄弥加纳都快傻了,它指着里亚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词,过了许久,它才像认命般接受现实,现在无论实验品变成什么样它都不会再感到惊奇。

它的心已经变得和这艘船下方的海水一样冰冷。

“说真的我很惊讶,你知道刚刚市长说了什么吗?”

“它说什么了?”

“它说,它很喜欢你。”

……

位于深渊内部黑海中居住的所有深潜者的首领、它们中最年长的存在,名为大衮。

这只是一个称号,就和另一位雌性存在海德拉一样,一旦它死亡之后就自动由族群中最年长的那一个继承,此即为传承的不朽。

现在已经无深潜者见过初代的大衮长什么模样,但仍旧不影响它们对所有大衮的崇拜和服从。

面对市长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其余深潜者纷纷把目光转移向了里亚,它们围着里亚游来游去,似乎在打量他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厄弥加纳害怕这些没什么人性的同类会突然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连忙伸出胳膊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这是上次出现在这里的人类,也是实验品015号,我只是带他来看个病,你们不要那么激动。”

“厄弥加纳……长相丑陋的厄弥加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提条件?”

有深潜者咧着嘴角,露出一嘴又尖又长的金属牙齿,里亚甚至能从它的牙缝里看到什么生物的血肉。

在它靠近时,一股比当初海壬鱼人更有特色的鱼腥味与铁锈味直接扑面而来。

里亚抓住厄弥加纳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后,然后举起手杖指向水里那头深潜者。

“你有什么意见——”

“砰!!!!!”

它的话还没说完,里亚直接猛地将手中的武器抬起又狠狠砸下,敲得那深潜者当场翻了白肚。

“……”

所有生物都惊呆了。

里亚安慰它们:“放心,你们的同类没死,这点力度并不会要了它的命,但是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这个孩子本来就因为长相自卑,你们再嘲笑它的长相,万一有一天它想不开,大半夜趁着你们睡觉把你们都咬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

厄弥加纳是想过要不要干脆杀了那些嘲笑自己的族人,但是最终它还是放弃这一想法,决定把身心都投入医学埋头苦干。

这样,它就不会再突然想起那些令鱼悲哀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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