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佬：“这讲土家文化的事儿，那就给你们讲一个东王公西王母的白话。这东王公、西王母是我们土家人的祖先。一次水漫金山寺，把所有的地方都淹了，只有姐姐和弟弟两个人躲在一个葫芦壳里，才留下了性命。世上再没有人呐，那怎么传后人呢？观世音巡南海过身，看到这姐弟俩，便由她凑合姐弟成亲。可姊妹成亲，这违背常理。可不成亲，世上就不会有人啦。观世音就给姐弟两人说，做他们的工作，要他们两个拜天地成婚。姐姐比弟弟大，高低不同意……。”
新民家，智勇的车停在新民操场上，智勇下车进屋。新民正在收拾衣服、被子。
玉珍：“李总，这么多年跟着您干事，还是很愉快的，这也没办法。”
智勇：“天下只有两件事是同心的，父母同心，儿女同心，把梦瑶培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梦瑶：“叔叔，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我爸要是和您一样该多好呀。”
新民：“哎，梦瑶，我有什么不好呀？”
梦瑶：“别螃蟹死了，夹子硬。你送我去，怎么还要开叔叔的车？我去交的学费都是叔叔给的。”
新民：“谁告诉你的？”
玉珍：“别装了。”
智勇：“不是。是我给你妈这么多年来的补贴，是你们自己的钱。”
梦瑶：“叔叔，我知道，我也不怪爸，只是希望他能捞钱养活我。”
玉珍：“你爸呀，是到了黄河也不死心。”
智勇：“阿姨上班的事，你们商量好了吗？”
玉珍：“她说老了，怕搞不好，失误您的事儿。”
智勇：“失误什么事儿？实在忙的时候，公司还有其他人，也不是固定就只有她一个人做。要她明天就去上班。班长，你这送梦瑶下去，顺便到开发办问问我建茶文化公园的事儿，看有什么回话。”
新民：“智勇，很感谢你。我妈上班的事儿，我考虑再三，还是不去的好，毕竟六十多岁了，到公司上班，其他的村民有想法，认为我搞特殊。再说，家里的事也要人照顾，你认为呢？”
智勇：“既然你们决定不去，那行。嫂子，有什么事儿只管打电话。”
玉珍：“好的，一定。”
智勇：“班长，你下去之后顺便找找哪里有合适的门面。如果看好了，我们就一起下去把它租下来，让嫂子有个事做。梦瑶，努力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叔叔喝你的庆功酒。”
梦瑶把右手一举，握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金鸡村，在村部旁边一个小山包上，两台挖机正在挖山。新民、向副局长，还有施工的人戴着安全帽在场地上看图纸。
向副局长：“按照上级审批的十三户属于搬迁对象，其中有六个是五保户。”
新民：“我想这建房分为两个区。左边建五保户的安置房，让他们六个户都住在一起。右边建移民安置房，根据人口实行规划。”
向副局长：“这样很好。只是这搬迁户人口不一，建房时要根据人口的多少确定建房的大小，上面规定人平只能建二十五平米，不能建楼房。”
施工队长：“要说农村人，二十五平米，实在少了点儿，鼻子杵眼睛。最低都要四十平米。”
向副局长：“这个没办法，上面是有文件规定的。”
新民：“人越少的越紧，两个人才五十平米，房间两张床都放不下，像胡志龙家，就他和妈妈两人，怎么住？不可能睡在一张床上。”
向副局长：“这些问题我去县房管办打听清楚，这确实住不了。”
新民：“把场子平定之后，我们把七个搬迁户户主请来，采取编号抓阄，再按一至七号的户主人数绘制图纸，这样在修建时就好安排大小了。”
茶厂会议室，几位大学生收拾行李，提到会议室。新民和智勇、清泉一起到办公室送行。
智勇：“辛苦同学们了。大家走，我们还是开一个简单的欢送会，这王书记想听听大家一个多月来的科研成果。”同学们坐下。
唐洁：“这一个多月来，我代表我们湘南农大的七名学生，向你们的热情款待，表示感谢。”同学们一起站起来，向三位鞠躬。
智勇：“我工作忙，照顾不周，还请你们海涵。”
唐洁：“我们这次来，通过四十三天的反复实验，对红茶的制作有了一些新的方式，也在口味上有了一些新的突破，但是由于我们来的时间短，加上过了嫩茶的季节，只做了熟茶和大众茶。熟茶和大众茶，我们各带了些标本回学校，还有待专家给予鉴定。是好是歹，由专家们说了算。所以我们还不能有满意的答复。”
新民：“这不急。我们只希望你们能把这个科研的项目继续搞下去，你们的科研牌子不取。随时欢迎你们来。”
唐洁：“这是肯定的。我们和茶科所有约定，大学一年要到茶叶基地住三个月。既然我们也建立了其基础，再等嫩茶开采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来。”
唐洁站起来：“那我们就感谢你们的照顾。我们暂时回去了。”
智勇：“欢迎再来，还希望你们大学毕业后能来我这里工作。”
学生们边说边背上大包，拎着小袋，走下楼梯。大家送到外边。面包车慢慢开走。
夜。新民一个人躺在床上，手机“叮”响了一下。新民打开手机，一条短信。
杨娜：亲，睡了吗？新民回信息：正准备睡。杨娜：一个人能睡着吗？回：慢慢就习惯了。杨娜：说习惯了是假的，会越来越睡不着。回：也没办法，生活所逼。杨娜：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陪你聊天。回：我那有时候聊天，最近很忙。杨娜：别忙得太累，很多皱纹都爬上你的头了。回：那有什么？人总要老的。杨娜：你是我心目中的最美男子。我之所以还能坚持在这里，你知道吗？回：不知道。杨娜：就因为你太有魔力了，我一直在暗恋着你。回：这个可不行。
杨娜：有什么不行，我又没要和你结婚，也没要和你一起睡，只是聊聊天。回：我的确很忙。再说也很累，希望你理解。杨娜：我理解，所以压抑到而今。玉珍姐在家连电话都不敢给你打，只能偷偷的看你。
回：陈明在家，你也不能这样，让他发现，我们都不好。杨娜：他都没和我睡一起，我才不要他睡呢？一身臭味，烟也不戒。回：你们年轻，感情是靠培养的。杨娜：喜欢的一看见就喜欢。不喜欢的天天在一起都只有恨。回：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会结婚生孩子？杨娜：那时我年轻，家里穷，他给我钱就和他到一起了。回：既然到一起了，就要珍惜，好好过，我要睡觉了。杨娜：还聊会儿。你把手机挂了，你也肯定睡不着。回：谁说的？我一定马上睡着。杨娜：那就试试吧，你睡。
新民把手机放在一边，把双手抱着头坐在床上，深思。一缕月光从窗户中射进来。光束中，现出杨娜轻盈活泼的样子。
村部旁边安置房工地，已经整出一块平地。新民和向副局长谈话。有几辆汽车拖着砖在倒。
向副局长：“王书记，本想换个人来扶贫的，我这都十几年了。可上面一句硬话，不脱贫不换单位不换人。”
“这些年把您也真辛苦了。不说工作做了这么多，就上下坐车一坐两个多小时，一般人都受不了。”
“这干农村工作，我还是理手的，毕竟在农村干过支部书记。要我说呀，能当县委书记的人不一定能当好村支部书记。”
“反正要人当，再说当不当得好，全在自己。还不是有很多支部书记，就是为了喊书记好听，就是为了到老百姓家内喝酒能坐上席，就是为了有机会找女人。一年四季，就看到满脸鲜红，在几个寡妇门前转，不干事。”
“也是。有的村干部一代宗，不培养新人，生怕自己帽子掉了。所以啊，上面才提出派大学生。”
“我们村也只希望来一名大学生，我这也是黔之驴，没什么能耐了。再说，大学生有资源。而今，是个要钱的年代，没钱，就是太青山的蛤蟆，只能干叫。”
“你还没有。全县像你这样的农村支部书记，暂时还没出现。”
“不能这样认为，死了张屠夫，还吃和毛猪。你看人家都建房了，买新车了，我还住那个南风打北浪的老屋，还是岳祖父的遗产，自己也心寒啊！”
“王书记，你今年把房子翻修一下，这个样子也真不行。有人说，干部干部，富在前头。你不说带头致富，但也不能拖脱贫致富的后腿。”
“我不瞒你向局长说，我丫头这到县城读书的学费，都是智勇给的。玉珍一年的工资只能开支人情往来。我的呢？那根本不叫钱，连车的油钱都补不到。茶叶基本上是沙滩打鱼沙滩了，一点钱全付了工资、肥料。”
“村干部难呀，我是清楚的，也是同情的。你今年修屋，我个人给你借十万块钱。你要改变了，越来越难，孩子上大学，那不是一点钱，我儿子读大学一年，接近十万。”
“要那么多，那就只有不读。”
“不读，可能吗？我儿子要出国留学，我没同意，如果留学，一年要一百多万。”
“那真就是只有不读。我这可能是全村都富了，就我一个人还守着穷。不过，上任时我就说，官富民穷民必反，民富官贫官自清。”
“你还是要走龙清泉的路子。他两口子在茶厂打工，一年上十万。一年能捞十万块钱就可以了。”
“我要考虑了。”
“是要考虑了。申请政府派个大学生来当村官，带几年上路了，你就去给智勇干事。毛主席都说过，贫穷不是社会主义。”
“感谢向哥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