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小桥桑,”幸村精市柔柔开口,“我们来接切原去集训。”他微微一笑,霎时百花失色,明明只是陈述了一件事,但仿佛什么都说了。
小桥悠的心口处好似直直地被射中了一箭,在他光辉灿烂如神明般的笑容面前,她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幸村部长还有网球部的各位……”
“嗯?”幸村精市看着小桥悠,仿佛在诧异她还有话要说。
“我…我…”小桥悠结结巴巴地张嘴,内心无比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坦白吗?还是再找个理由?但这样的话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小桥悠的眼神四处乱飘,然后就对上了幸村精市那暗含鼓励的眼神,似乎在说:坦白你的内心吧,没关系的。
在这副神会宽恕一切的表情,小桥悠再次意识到自己的理亏。她讪笑两声,干干地说,“要不大家进去坐会儿?”
“······”众人沉默,不约而同地看向幸村精市,让对方拿主意。
小桥悠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嘴巴子,人家都急着去训练了,还说请对方坐坐,这不就相当于把脸凑上去让对方打嘛。
果然,真田弦一郎脸黑如墨,神情严肃地表示拒绝:“不了,我们已经不能按照计划赶到集训地点了。向来严谨的他对今天这种事情实在接受无能。
反正都不能按照计划了,那就干脆别按计划了呗,小桥悠想这样说,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就是那个让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
想当初,曾经的小桥悠还因为恶趣味会故意踩点到,只为了看真田弦一郎黑脸又奈何她不得的表情。
但如今,虽然真田弦一郎仍旧奈她不得,可这黑脸不仅没让他感受到乐趣,反而胆战心惊。究其因,都怪她自己有错在先。
所以说人真的别做亏心事啊。小桥悠抬头,直视他们,一鼓作气道:“其实这件事说来都怪我,不怪赤也的……”
她开始巴拉巴拉地解释,但解释到一半,就被柳生比吕士打断了。
“我们已经推理出事情的真相了。”柳生比吕士修长白皙的手指推了推眼镜,淡然地说道,语气却是掩不住的骄傲。他的眼镜反射过一道白光,仿佛任何伪装在这“智慧的光芒”下都将无所遁形。
小桥悠的心一沉。她不知道他们知道的真相到底如何。如果切原赤也只是为了找猫而集训迟到,那尚能说一句他乐于助人,但前提要是她因为不想参加网球部集训而诓骗切原赤也,最终导致集训计划出漏子……小桥悠不敢再想下去。
“对对对,我的搭档堪比福尔摩斯,小桥同学不用解释了。”仁王雅治在柳生比吕士长篇大论自己的‘破案’过程之前连忙阻止道。
想到刚刚柳生比吕士提议网球部众人共同破解切原赤也手机密码以找出小桥悠联络号码那副热血上头的模样,仁王雅治就头痛不行。
有参谋在,为啥要这么费劲巴拉的破解密码啊!这么多收集的资料难道是摆设吗?他第一次开始后悔把柳生拐到网球部做搭档。
仁王雅治真心觉得比吕士干啥都行,但唯独侦探梦,他只能靠cos或者在梦里实现了。
所以你们得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小桥悠一口气紧提在胸口,这可是关乎她这场戏能不能继续演下去的关键的!
“那个······”小桥悠觑着一众正选的神色,作出一副内疚的表情,斟酌着想要试探对方。
“小桥桑不必自责,我们很高兴能拥有这样一个热心的后辈。”丸井文太吹了个泡泡,向小桥悠眨眨眼睛,“对吧,桑原?”
“对啊。”胡狼桑原摸摸光滑的脑袋,憨憨一笑。
小桥悠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他们的推理能力还不到火候,看来知道的真相也有限。她努力平复稍显激动的心情,故作淡定地说:“那我去喊切原出来,请稍等一下。”
“好的,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幸村精市说,随即体贴地询问:“小桥桑准备的东西多吗?要不要帮忙?”
“啊?”小桥悠看向众人,这是默认她参加集训了?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赤也会帮忙的啦,部长。”丸井文太又吹了个泡泡,他对小学弟很有自信。不了解切原的人会以为他脾气暴躁很可怕,但接触过就会发现切原其实是一个再暖心不过的小可爱。
一旁的真田弦一郎也赞同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既然这样,那我们在大巴车上等你们好了。”那么多人站在一个女孩子的家门前也不好看,幸村精市拍板钉钉。
就这样了?你们这么自说自话真的好嘛?小桥悠无语。她把目光投向刚刚一直没有开口的柳莲二,希望他说些什么。
感受到她的目光的柳莲二:“……切原和小桥这次不会迟到的概率为百分之百。”
小桥悠:……她扭头看向停在街口的大巴车,这人得多瞎才会看不到这么大的大巴车再然后迟到!
唉,小桥悠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只能早上的二郎腿翘得有多欢快,现在打脸来得就有多快。
算了算了,反正也打算去参加这个所谓的“野餐集训”了。就让她看看自己到底造了多大的孽吧!只有这样,以后说话才不会不过脑子!
小桥悠自欺欺人似地扬起嘴角,假装自己和这个可笑的现世报正主没有关系。
*
网球部集训的地方是一座名为犬山的小山丘。山不算高,但贵在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加上附近也没什么人家,不会被少年们的训练声吵到,是个难得的训练好去处。
立海大的正选在山脚处就直接下车了。他们不仅要戴着力量扣在限定时间内跑到山顶的住宿处,而且期间还有完成各项练习。
光是想象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小桥悠在听闻后对众人投去敬佩的目光,同时拒绝了切原赤也下车之前发出的热情邀请。
没有灵力加持情况下的小桥悠是完完全全的体育废,并且她对这个身份还颇为自得。所以“跑完步出身汗之后泡澡会更爽”这个听上去毫无建设性意义的理由完全说服不了小桥悠。
“我要留在车上帮忙看行李,不好意思啊。”小桥悠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好吧。”切原赤也一脸可惜。
其实哪有什么行李要看管?
大巴车就是立海大学校自己的,平时就是负责接送学生参加各个比赛,司机和网球部也是老熟人了,能不帮忙照管行李?而且他们只住一个晚上,带的东西也不多。何况那半人高的网球包好似衔接着异度空间,还可以装下巨多东西。
所以这种话大概也只有切原赤也会相信了。他还真把自己的一个小包交付给小桥悠,认真地拜托她一定要好好看管。
小桥悠在网球部众人面前本就不自在,被这样郑重其事地拜托,难得还起了一丝自己来参加集训是有意义的想法。
不过对上幸村精市那似笑非笑和其余众人打趣似的表情后,她又瞬间清醒——她就是来‘赎罪’的,千万别自我感动。
*
小桥悠到达山顶住宿的地方时,已近日暮。
黄昏夕阳的余晖斜落在山林中,岩石上,屋瓦下,好似点点碎金闪耀。
小桥悠欣赏着美景,安慰自己:这番景色,也算不负此行了。
“你可算来了。”浅野美莎听到动静走出来,有些惊喜地说:“我还以为被你们放鸽子了。”她半是抱怨半是玩笑。
“你也在?”小桥悠同样惊喜。有个女生作伴,总归是不一样的。小桥悠抵触集训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和一群大老爷们出去过夜很奇怪。
哪怕她自己是老阿姨的心态,这群大老爷们还是青葱少年,但就是······
好吧,小桥悠越想越觉得不妥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误入了。
“你怎么来了?”小桥悠不想理会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找了个问题转移注意力。
浅野美莎停下帮忙搬行李的动作,瞪了她一眼,“不是你说来我才来的吗?”
“我没说啊。”小桥悠一头雾水。
“你说‘很荣幸’,‘会考虑’,‘有时间一定’这种话!难道是不答应?”浅野美莎皱起好看的眉头,不解道。
这些不都是不想答应的官方措辞嘛,小桥悠颇为无语地看着浅野美莎,要是答应肯定直接答应了。连这都想不明白,竟然还说想做演员,你确定你能看懂剧本?
在她的眼神下,浅野美莎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再次误解了小桥悠的意思,但她仍然强行挽尊道,“你这不是来了嘛?”
殊途同归,只要结果是一样的,谁还会在意过程中闹出的笑话。
“……”小桥悠觉得有被内涵到。在那张灿若星辰的眼眸注视下,她不好意思说谎,只能含糊过去,“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快点搬完行李然后准备晚饭吧!”
说完就自顾自地开始干活,用行动无声地表示拒绝。小桥悠感觉今天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只能用魔幻二字形容,但要是说出来,别人肯定只会觉得可笑,所以还是不提为好。
好在浅野美莎已经习惯了如何和她相处,所以也不再刨根问底,自己就开始转移话题,碎碎叨叨,愤愤不平:“幸村精市说的好听,野餐集训,我们从始至终分配到的只有‘餐’一字。”
小桥悠沉默地点点头,这话挺在理。
‘野’指野外,自然,原生。就好比这原始的山林草木和眼前这座年代已经不知多久的日式建筑屋。
‘集训’当然是被网球部的队员们包揽了。
她们只有一个‘餐’字,负责烧饭。
“对了,这里也没多少食材,柳莲二说房子后边有菜地,需要我们自己去采摘。”浅野美莎再添佐证。
这下更‘野’了。她是真的会谢!不知为何,小桥悠此时的脑海中响起了那首耳熟能详的道谢歌曲——“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这旋律实在过于魔性,小桥悠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吐槽回应她俩只有“野”字待遇的现状。
不过浅野美莎也只是单纯不满,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没期待得到小桥悠的回答,反而被一只猫吸引住了目光:“谁带了猫!好可爱啊~哇哇哇,还是异瞳的……”
猫自然是胡一桶。但也不是小桥悠要带,它自己要跟,而是切原赤也的坚定要求。
“要是它再跑丢了怎么办?”少年义愤填膺地控诉小桥悠这个主人不负责的行为。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找回来的猫!
小桥悠颇为无语,心想不会的,哪怕你丢了它也丢不了。可触及他眼底的那丝委屈,再想到他在自己看不见地方不知为找猫跑了多少街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小桥悠就心软了。
于是乎,胡一桶也成功出游。
*
“它好乖啊~悠酱你看,你快看。”浅野美莎化身猫奴,向小桥悠炫耀这只和她异常投缘的乖猫猫。
小桥悠看去,胡一桶此时四脚朝天,肚皮大敞,不仅猫身扭曲,头也不知羞耻地往浅野美莎的方向靠。它的眼睛半眯着,三瓣嘴扬起微笑的弧度,嗓子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被rua的是有多舒服?
好一只不要脸的色猫!
“它叫胡一桶,饭桶的桶。”小桥悠看不惯这温馨的画面,毫不留情戳穿胡一桶的真面目,丝毫不给它留面子。在家是日天日地开泳池派对的王八蛋猫,到了外面你就是会撒娇卖萌的小可爱了?做梦!
“它能吃完一桶米饭???”浅野美莎瞳孔震惊。
“……倒也不是,只是隐喻而已。”难道是她的表达方式有问题吗?怎么一个个都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小桥悠破天荒得自我怀疑。
但几秒后,看着和猫玩得不亦乐乎的浅野美莎,小桥悠放弃了自我怀疑。
这种问题简直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