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我的?”神木芽衣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气中带着惊讶,“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是我生日,所以不好意思坐在店里吃,要打包带走。”小桥悠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还真是这样想的。”神木芽衣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伸手想端起赤饭,可手却依然还是直接穿过了碗,也穿过了碗中的红豆和糯米。她看着自己的手怔愣,感受不到冷热,也触摸不到实物,就像她始终抓不住的那些渴求和愿景,总是像风一般飘走。
“我以前也会这样。”小桥悠出声拉回她的飘散的思绪。
她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幼时,她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在乡下农村。那个时候最大的渴望莫过于能够在生日的时候能吃上一个奶油蛋糕,就那种小盒子装的,上面有绿色叶子和大红花的小蛋糕。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一手牵着父母,一手拿着小蛋糕舔奶油的时候她都艳羡不已。
有一次,她考了一百分,外婆奖励她一块钱,她蹦蹦跳跳地去了小卖店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蛋糕。可是,才走进家门就迎上了外公那张严肃的黑脸。
蛋糕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奶油做的绿色的叶子和红色的小花在地上混为一体,真就像是疾风骤雨之后凋敝的落红。
她的外公宠爱了半辈子女儿,不打不骂,捧在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结果教出来的却是一个孝悌全无,礼义不分,不知羞耻,只认钱不认人的白眼狼。
所以,自觉无脸的他在教育她这个孙女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严苛。
小桥悠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很多事情本以为自己早就忘却了,但其实一直尘封在记忆深处,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过往的印记。
她咽下饺子,话锋一转,“···其实不愿意在人来人往的餐馆里吃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一个人才可以好好享受美食嘛,何况,懂得爱自己才是最高的浪漫。”
神木芽衣虽然觉得小桥悠前言不搭后语,但从她的神情中也看出她似乎有着不愉快的过去,于是也没纠结,自己就转移了话题。
“小桥同学要不要试试赤饭,就当替我吃了吧。”
“你等等。”小桥悠看出她的渴望,“既然供奉赤饭不可行,那我们换个角度,我们从你身上入手试试。”说着,她就调动丹田中的灵力,往神木芽衣体内输送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神木芽衣的灵魂越来越凝实,渐渐地她显露出了实体。
“快试试。”小桥悠看着月光之下她的影子露出微笑。
神木芽衣慢慢地伸出手,靠近那碗赤饭。
在小桥悠的注视下,她的手指碰到了碗壁的边缘,然后拿起了碗。
“我碰到了!”神木芽衣转头对她粲然一笑。
小桥悠也被这份快乐感染,“你尝尝。”
“嗯。”神木芽衣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入嘴中。
无知无觉,无色无味,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食物能这么难吃,味同嚼蜡大抵说的就是如此了。
但看到小桥悠眼底的那一抹期待,她还是眯起眼睛,嘴角扬起微笑,“香香甜甜,糯糯的,好吃。”
“好吃就好,你多吃点。”小桥悠说。
“…好。”神木芽衣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多好吃,我也尝尝。”胡一桶过来凑热闹。
小桥悠揪住它的后脖颈,“你别太离谱,等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做。”
“没事的,赤饭就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神木芽衣忙不迭地将赤饭推到胡一桶面前,想摆脱这个烫手山芋,“小桥同学没吃过赤饭吗?”
伪日本人·小桥悠:“…我家不是很注重这些。”
“的确,现在讲究这些的人家是不多了,”神木芽衣表示理解,“尤其像东京这种国际大都市,各种文化碰撞交流之下,很多传统慢慢就湮没消失了。”
神木芽衣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中染上一丝落寞和哀伤,“我每年生日,奶奶都会给我煮赤饭。可是后来……”
后来奶奶去世了,她也来到了东京,父母忙于工作,她再也没能吃上赤饭。
“……一把红豆,两把糯米,赤饭保佑你,奶奶总是这样说。可是我又实在爱吃红豆,于是后来就变成了一把糯米,两把红豆…”神木芽衣的声音越来越低,“小桥,我觉得我父母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他们…他们可能还在加班吧!”
神木芽衣的父母其实也并非不爱她,只是相对于他们各自的事业来说,这份爱相对显得太少了。后来的日子里,她渐渐学会适应自己一个人,去寻找那些自己热爱的事情,打发那些孤独的时间,可是在见到赤饭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破防了。
“我第一次遇见忍足君的那一天,他在东京迷路了,我给他带路,然后请我吃了赤饭。后来我才知道,他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转学了六次,但是相比起一直像缩头乌龟一样的我,忍足君他坚强多了呢……”
小桥悠安静地听着神木芽衣的故事,莫名地,她似乎明白为何神木芽衣会喜欢去那家深夜食堂了,比起冷清空旷的别墅,小店里的烟火气和人情真的很抚慰孤单的灵魂。
“···其实,忍足君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神木芽衣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远方的夜色低声说着少女情思,“他们都说忍足君看上去就很花心,玩世不恭,像是情场浪子,但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em···等你回到你身体之后,就可以和他交往了。”小桥悠安慰道。
“对!”神木芽衣振奋起来,她捂着脸,眼睛亮亮的,“我马上就可以享受甜甜的恋爱啦!”
“嗯。”
“还可以吃到好吃的赤饭。”
“赤饭?”
“额·····”
“没事儿,到时候我给你做。”
“那就谢谢小桥啦。”神木芽衣笑嘻嘻地凑到小桥悠身旁。
“在这之前,”胡一桶甩着尾巴走到她们面前坐下,“我们得先找到她的身体,让她魂归原位。”
······
小桥悠将胡一桶搂在怀里,揉搓它的脑袋,“你可真是一只干正事的猫啊。”
“那是当然。”胡一桶没听出她话中暗藏的讽刺。
神木芽衣捂嘴轻笑,“忍足君可能知道我在哪。”
“嗯?”
“忍足家是医学世家,他既然白天来找过我,那就不会轻易放弃。”神木芽衣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而且对于忍足家的公子来说,找一位病人的入住信息,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就去找忍足!”小桥悠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