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枣下手，从来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简直就像是，完全不把人当人一样。
以至于被他用力紧抓着头发的波本，被迫抬起头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整块头皮，仿佛即将被扯下来一般。
“这是，惩罚……对吗？”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波本问出了一个，听上去好似废话一样的问题。
对此，冬枣脸上倒是并未浮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他轻点了一下头，肯定道：
“没错。”
“……那，是不是只要我乖巧听话，你就能好好对我？”
波本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显然，比起背地里去搞一些，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小动作，还不如想尽办法去讨好冬。
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情报。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
波本觉得，对方一定不会告诉自己。
可如果是冬的话，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他的确会这样去做。
因为“不按常理出牌”这句话，放在冬身上来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当然。”
冬枣依旧没有否认，甚至还笑着轻点了一下头，给出了如此肯定的答复。
虽然有时候，宠物太过乖巧听话，会让人觉得丧失了某些趣味。
可是……
谁不喜欢乖巧听话的生物呢？
至少，能够不去惹事，或是少给自己惹是生非，让自己多少能够轻松一些。
“那……”
闻言，波本声音颤抖着，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如果我按照你的要求照做，是不是也算是听话的一种表现？”
“没错。”
冬枣点点头，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一听这话，波本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现下唯一能做出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如果想要尽快结束这样的“栓养”，那么……
“我明白了。”
想通后的波本，最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显然，他接受了冬枣提出的条件，忍受着原本视作“屈辱”的东西。
事实上……
对于作为卧底的人而言，真正的潜入搜查过程中，所要忍受的，有时候比波本现在面临的，还要恐怖上数倍不止。
灌金汁、烙印、吞炭……
因此，从波本现在的处境来看，完全就是天堂级别的待遇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吧。”
在得到了波本的回答后，冬枣说着，就放开了原本紧抓着他金发的手，并往后退了几步。
希望能够更清楚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过瘾的缘故，冬枣打开了手机的“录像”模式，想要将一切都记录在内。
这样的画面……
即便是多年后拿出来，也依然值得怀念，也极具纪念价值吧？
想到这儿，冬枣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对于这一切，专心按照他要求去进行，趴在地上仔细舔着“地图”的波本，对此毫无觉察。
“地图”又苦又涩。
虽然带着丝丝甜味，却也仍旧无法掩盖那苦涩的滋味，还有一股令人觉得有些上头，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和描述的味道。
“啧、啧……”
他做事很是专心。
如果不是早已知晓的话，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有什么“匠人精神”，需要用人工的方式，来清洁地面。
几分钟……
当做事认真的波本，将地面的遗留物给彻底清理干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后，他方才停了下来。
乖巧的坐在地板上，用着狗狗坐立的姿势，朝冬枣吐着自己那骚气的舌头。
简直就像是在求表扬一样。
而冬枣在瞧见后，心领神会，立即做出了表示。
微笑着夸赞道：
“波本，做得漂亮。
那么现在……乖巧的狗狗，将自己给好好清洁一下吧。
但是现在的你浑身太脏了，我可以不希望你将我的浴室，给弄得‘污秽’。所以……自己就去利用庭院中的水，将自己给好好打理一番吧。”
明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可说出口的，却是那样残忍无情的，甚至冷漠至极的话。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并不如冬天那般冰冷刺骨。但在这样的深夜中，只是普通的自来水……自然带着刺骨的寒意。
若是体质稍差一些的人，说不定在洗完冷水澡后，直接高烧不起。
好在，因着在组织潜入搜查的缘故，波本的体质不错，自然不用担心这样的“坏结局”发生。
而为了进一步的讨好冬枣，同时也为了展示自己的乖巧和顺从，波本自然毫不犹豫的应声答应。
不过这答应，自然并非是一句“好”那么简单。
既然是狗狗的话，那么狗狗的叫声是什么样的，难道还需要冬枣再去重复一遍吗？
聪明的波本，自然领悟到了“乖巧”背后，更深层次的意思。
没有因为眼下发生的种种，而让自己忘记了，对方之前所说出口的话，以及给出的命令。
这一点……自然让冬枣没办法不去满意。
同时，为了给予对方奖励，以示肯定，他特意开口对波本吩咐道：
“等你洗完澡之后，记得来楼上找我。”
说罢。
也不管波本的反应是什么，他便直接转身朝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准备回到自己在二楼的书房内——那个被当做了，自己卧室存在的地方。
冬枣给出这样的奖励，并非出于单纯的目的。
而是为了给予波本一个“反馈”。
虽然在往常，并不禁止波本前往二楼，但也仅限于走廊，或是在得到自己允许后，才可以适当接触的房间，根本无法进行更多的探索。
所看见的，仍然只是表面存在的东西。
卧室，自古一来便是很私密的地方。
因此……
给予波本这样的“反馈”，无疑是在暗示，乖巧顺从所得到的东西，有多么的丰厚。
对于本就想对冬枣探究的他而言，这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以及吸引力。
通俗的来讲，这就好像养宠物一样。
人类如果想要狗狗与自己握手，那么就会对其进行驯养，教会它什么是“握手”，以及自己如果想要做出人类理解的“握手”举动，应该怎样去做。
在训练的过程中，自然会给出狗粮、零食等，作为奖励。
只要正确完成了“握手”，就可以得到这一奖励。
而“奖励”这种东西，也被称之为“反馈”。
这样的反馈不停重复多次。
当习惯了之后，即便不给予反馈，狗狗也依然可以做出“握手”的动作。
甚至…
还会积极的，去响应这样的事。
第三百六十章：怀疑的种子
二十分钟。
忍受冷水刺骨的波本，终究还是咬牙挺了过来。
只是……
由于裤子，已经被“地图”浸湿的缘故，还带着强烈刺鼻的骚气，自然是不能够再继续穿着的。
因此，当只穿着一件上衣，按照了冬枣指示，来到了二楼书房中时。
他这样的打扮，让正在喝水的某人，直接一个不小心的，将咖啡全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
冬枣止不住的猛咳了几声，感觉喉咙有些疼痛。
他十分不忍的别过头去，只觉得那画面着实有些，太过辣人眼睛。
“波本，你为什么是以这样的打扮上来的？”
“因为我没有带衣服……”
波本理所当然的回答了这一提问，只是语气听上去，为何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想来，是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状态，全然是因为冬的命令。
当然……
也可以只是错觉而已。
“……”
闻言，冬枣罕见的沉默了一下。
不过仔细想想，道理也似乎是这个道理来着。
毕竟波本与曾经的苏格兰不同，总是固执的想要回到，自己目前所住的公寓内，并不会留下来。
即便真的有留下的时候，也大多数是因为当时着实太晚，来回不太方便的缘故。
后来。
因着那张申请书的出现，才使得波本选择留下的次数，越发的多了起来。
只是，他依然没有带来任何的个人用品，自然也没有带来换洗衣物，以及居家服这样的东西。
想到这儿，冬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好认命似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来到了角落的衣柜附近。
拉开了衣柜滑门，从里面取出了崭新的贴身四角裤，以及一套未开封的浅灰色居家服。
因着冬枣自身的衣物，已经足够多的缘故，因此这四角裤和居家服，自然是买来后就放在这儿，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状态。
“给你，换上。”
这样说着，冬枣头也不回的，往后一抛。
准确无误的，将四角裤和居家服一同，抛在了波本面前的那张单人床上。
只是这样简单的举动，却是令瞧见后的波本，不免觉得有些感动。
分享这个东西……
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更何况，还是长时间浸染在组织内的他。
“所以……这也算是奖励之一吗？”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了居家服和深蓝色四角裤的波本，抬头望向了冬枣的背影，这样询问道。
如果坦率回答的话，这当然不算是奖励之一。
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才不得已之下做出的举动。
可在听见了波本这样的提问后，冬枣不禁沉默了一下。
他认真思索片刻后，方才回答道：
“你可以这么以为。所以从现在起，那些东西就属于你了。”
说罢，冬枣转身朝着书桌前走去。
准备继续在电脑上，忙碌着自己需要准备好的计划书。
“那我应该说‘谢谢’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
“那还是算了吧……”
得到了冬枣这样，毫不在意的回答后，波本有些尴尬的讪笑了一声。
“谢谢”这句话，看上去十分平常。
且在人们的生活中，高频率的出现，几乎也是人们每天都会去完成的日常。
所以，想要说出“谢谢”这句话，完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甚至也不需要做出太多的犹豫，更不需要过多的去思索什么，就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可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波本微敛下眼眸，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冬的时候，即便对方的确做出了帮助自己的举动，自己也很难将那句看似简单的“谢谢”脱口而出。
说到底，是因为二人间的相处模式，还有关系……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因此，才会导致心里生出了别扭的异样感，以至于自己没有办法，将那句简单的“谢谢”，自然的说出口。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波本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才使得那份负罪感少了一些。
虽然他清楚，自己面对的是邪恶的，黑衣组织的成员，不应该让内心产生这样的负面情绪。
可是……
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穷凶极恶的人，只要是选择去骗人，心里都是会产生负罪感的。
虽然自己是霓虹公安，在某种深度上来说，是比黑衣组织还要更深层的“恶”。
但……
自己还是无法选择，将那样属于人类的一部分，给彻底舍去。
大概便是这个原因，才使得自己曾被冬评价为“不合格”吧……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曾经的“冬”，评价为不合格。
如今的冬，陷入了“失忆”状态，对于过往的种种，像是一概不知，又好像还保留着一部分的记忆。
至于究竟记得多少往事，或许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了。
只是……
冬真的失忆了吗？
为什么有时候所带给自己的感觉，好像与平常无异呢？
波本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这样的怀疑。
当怀疑的种子被播下，自然会在心底生根发芽，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
“波本，你一直愣在那儿干什么？我都没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那些可都是完全没使用过的。”
声音突然响起，掺杂着一丝不满。
这个声音的出现，使得波本游离的思绪终于被拉回，让他下意识抬头望向了对方——
冬枣的脸色依旧平静。
身旁的电脑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状态，机箱也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虽然那样的声音，一点也不吵闹。
没想到……
自己的“走神症”，竟越发的严重了。
“没、没有。”
波本连忙摇摇头，专注应付眼下的事物。
为了解释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如此走神的，他特意找了一个借口道：
“我只是在想，近日来发生的‘神奈川警官被枪杀案’，真凶究竟是谁而已。”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也需要你浪费这么多的心思去想吗？”
冬枣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像是万万没有料想到一般。
这样的表现……
让波本心里，生出了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像是被他鄙视了一般。
虽然对方的脸上，完全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之前你得到的文件袋……只要认真对里面的资料，进行查看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得出结论吧？”
紧接着，冬枣这样补充道。
——
最后一个全勤期，吃个全勤。
好歹能拿来缴房租。
已经不用继续看下去了。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观看，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