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粽就这样无言对峙，桌子上的米粥已经凉掉了。
小粽子嘴角动了动，竟然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似乎是在表达友善。
——
蒋峥嵘摘完甜瓜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心道好险，好在张麒灵没有一时鲁莽，拧掉小粽子的脑袋，而且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敌对的意思。
“蒋卫生，你去哪里啦？半天没找到你，又跑去哪里巡逻了？”
小粽子是蒋峥嵘在南岭外挖地开田地时候，在一棵大树上捡到的，小胖墩开始有点凶，被蒋峥嵘捆起来，吓唬她要把她当柴烧，这才慢慢地听话……
这是个洁癖小粽子，别的粽子都埋在地下，她却要住在树上。
蒋峥嵘把她带回家之后，她也是像个卫生委员一样，到处清洁打扫，纠正蒋峥嵘的各种坏习惯，经常在蒋峥嵘挖完水渠回到家，闲到抠脚的时候蹦出来，阻止他把泡浮囊的汗脚死皮搓得到处都是。
所以蒋峥嵘给她取名蒋卫生。
小粽子看到蒋峥嵘，向他蹦来，然后在他身边站定，伸出圆圆的手指了指张麒灵和桌子上掉落的米粥，像是在告状。
蒋峥嵘笑了：“知道了，你真是严格啊。”
蒋峥嵘拿了块洗碗的毛巾球，把桌面清理干净，带着小粽子在张麒灵旁边坐下来。
“蒋卫生啊，这个小哥呢，是我老婆，也就是你嫂子，知道吗？”
小粽子抬头看着张麒灵，对他很好奇的样子。
张麒灵冷漠：“不是。”
蒋峥嵘又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笑笑，对蒋卫生说：“早晚得是，你就当又多了一个哥哥好了。”
蒋卫生点点小脑瓜，那认真模样又怪又乖。
蒋峥嵘把洗好的甜瓜切成两半，一半给张麒灵，一半给蒋卫生。
张麒灵不急着吃，一是他现在比较饱了，二是他觉得奇怪，他还没见过粽子吃水果的。
蒋卫生抱着跟自己半边脸那么大的甜瓜，开心地闻着香甜清爽的水果味道——
看来她不是会吃，而是会闻味道，粽子的嗅觉很灵敏，对血的气味和人的味道尤其感兴趣，但是这只小粽子似乎喜欢“吃”素。
“麒灵，你的伤刚好，还是先去歇着吧，茅房和浴室就在东边耳房，你要洗漱，可以先用哥的那套用具。”
张麒灵不置可否，只是把甜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是清甜爽脆的味道……
他看向蒋峥嵘，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愿意这个人再离开他的视线了。
“你？”
蒋峥嵘：“我嘛，我去给你再做张床，还有牙刷毛巾什么的，家里只有一张单人床，用了有些年头了，你先将就着，你还需要什么，哥给你做去。”
张麒灵摇摇头。
蒋峥嵘有点遗憾，他在终极秘境这些年，别的没有，稀奇古怪的艺术发明是搞了一大堆。
现在的他，十分像一个想给儿子做手工玩具的爸爸……可惜他家的冰山圣男无欲无求，一副淡出红尘的模样。
如果张麒灵知道他在蒋峥嵘心目中被占了次伦理上的便宜，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是不讨厌蒋峥嵘的，张麒灵把咬了一口的甜瓜递给蒋卫生——小粽子乐得蹦了两下。
蒋峥嵘却有点吃味，那毕竟是张麒灵咬过的，跟张麒灵诱人的唇瓣亲密接触过的……
于是小粽子开心了还没有五秒，蒋峥嵘就一把把那半拉甜瓜抢了过来。
蒋卫生：“？”
蒋峥嵘：“吃一半就够了，吃多了拉肚子。”随即把拿甜瓜的手背到了身后，打算过会儿好好享用。
小粽子当然不会拉肚子，但蒋卫生灵智不全，又不会说活人话，根本无法反驳。
张麒灵并不知道也并不在乎蒋峥嵘的小心思，他现在只想获取更多信息——这跟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有关。
张麒灵问蒋峥嵘：“巫族手札？”
蒋峥嵘：“你要看你们历代族人留下的手札？”
张麒灵点头。
蒋峥嵘本想让张麒灵先歇息一会儿，但是看起来对方完全没有要停下探索的脚步啊……
“你小子，刨根问底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蒋峥嵘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
蒋峥嵘带着张麒灵来到了东厢房——这里是他的“书房”，也是他平时自娱自乐的棋社。
书房正中靠墙摆着一张到他膝盖那么高的卧榻，上面铺着宣软的草席，只是那草席很久没人坐，落了一层灰。
连带着落灰的还有榻上小矮桌上摆放的一局象棋……
那是一局残局，蒋峥嵘不许小粽子碰它，但是自己也不想再继续把它下完，有时候，留着一点干不完的事，才会让一个独处久了的人有存在感。
在榻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没有装裱的《王羲之换鹅图》，黄旧的颜色，卷边的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