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峥嵘也呆滞了一瞬。
也就是说,这不是记忆恢复,而是记忆替代,以蒋峥嵘对张麒灵的回忆,填补张麒灵缺失的过往。
消化了蒋光头的意思后,蒋峥嵘回过神来,嘴角扯起一丝苦笑。
他可真特娘的活该啊,几十年前,是他自作主张把自己从张麒灵的记忆中抹去,可是这样做之后,并没有得到他预想中的结果。
自从张麒灵一身伤痕闯入终极之后,蒋峥嵘就知道自己错了。
“麒灵,这样……倒也不错啊。”蒋峥嵘的手揽过张麒灵的肩膀,张麒灵抬头看他——
向来清俊冷静的眸子里,此刻凝结着一层显而易见的痛苦。
张麒灵摇摇头:“不。”
他看向蒋光头:“还有别的方法。”
蒋光头:“嘀嘀哆哆噢喏……”(不,我没有别的方法了呢。)
张麒灵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他仿佛失去了惯有的理智,他挣开蒋峥嵘,微微俯身,双手按住金属圆球的蓝光曲面,逼问蒋光头——
“不,你再想想,一定有其他办法。”
蒋光头被张麒灵突然如阴云密布的神色吓了一跳——
“卟卟嘤嘤嘤……”(我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智械系统呀,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啦……呜呜不要凶人家……)
“麒灵。”蒋峥嵘脸上的失落一扫而过,他抓住张麒灵的手臂。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张麒灵侧目看向他。
蒋峥嵘道:“我认为这个方法可以尝试,那段时光对你来说更重要,况且,寻找记忆一直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张麒灵还是摇了下头:“不。”
他是想要知道自己失去的那段回忆中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希望蒋峥嵘经历和他同样的痛苦。
他知道失去记忆是什么滋味儿,缺失记忆的过程会让人孤独又不安,仿佛只是天地间一个虚无的过客,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麒灵,”蒋峥嵘放轻了声音,他把张麒灵拥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你知道吗,我蒋峥嵘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不要说是一段记忆,就是要他给张麒灵一命换一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况且,那段时光,是我欠你的,我该还给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张麒灵还想再说什么,蒋峥嵘抢先开口:“你想不想知道,曾经的我是怎样的爱你?”
“想不想知道,我们俩之间发生过的刻骨铭心的事?”
张麒灵怎么会不想知道,那是他追寻几十载,不惜一切代价也放不下的执念。
蒋峥嵘继续开解道:“我被困在这里很久很久,直到你来之后,我才觉得漫长的岁月开始有了意义,张麒灵,记忆其实并没有太重要。”
“因为……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蒋峥嵘的一番话,让张麒灵感觉一股酸涩从鼻腔喉头涌起,他的眼眶渐渐有些发红。
蒋光头眼看着面前的一对小情侣你侬我侬,生怕他们旁若无人地亲上了,闪瞎他这光棍智械的钛合金狗眼。
于是赶紧出言阻止他们继续腻味下去:“喂啦嘁嘁嘁噜!”
(不要这么悲伤好不好,你们可以先尝试一下嘛,如果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反悔的,我再费点劲,把他的记忆给他转移回来就好了啊!)
此言一出,蒋峥嵘和张麒灵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金属圆球。
蒋峥嵘:“还可以这样?那你不早说!”
蒋光头:“嘁嘁。”(你们俩跟前哪有我插嘴的位置!)
蒋峥嵘乐了:“那就没啥顾虑的了,以后我们俩谁需要回忆一下往事,念念旧,就来找你转移转移不就成了!”
蒋光头觉得自己如果有四肢的话,一定要伸出手把蒋峥嵘按在地上摩擦:
“特特呢呢,咔啰呗……”(你们俩当我是什么!玩具吗?这个程序启动,能量消耗是很大的!)
蒋峥嵘摆摆手:“别激动嘛,好吧,反正你看着办,别让我家麒灵受伤就好。”
张麒灵还是感觉有一点别扭,他看着蒋峥嵘:“万一……”
蒋峥嵘:“不会有万一的,麒灵,我们应该试一试,因为——”
他凑近张麒灵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张麒灵听着听着,原本清冷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讶然,面上逐渐发热,耳根又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