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人酒递得不是很熟练。
蒋峥嵘习惯性地没有偏头去看，一手掀开西装外套，一手伸进内侧口袋抽出一张钞票，往那杯酒的方向一递，眼睛依然看着原来的地方，目不斜视。
“我酒精过敏，请你喝吧。”
蒋峥嵘说完，静静等待旁边递酒的人拿了他的钱走人，或者再磨他几句，等他拒绝对方的调情，再遗憾离去。
但是递酒的人没有出声，一杯清酒被“啪”地一声放到桌上，那人转身离开时，带起一小阵冷风。
这时蒋峥嵘的余光才注意到不对劲，他急忙回头去看——
张麒灵的背影像是给了他一记耳光。
“糟了！”蒋峥嵘赶紧站起来去追人。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迷，没有注意到张麒灵何时已经进了百丽门。
往常张麒灵来收账，都是带着一群喽啰，而今天他似乎是自己来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蒋峥嵘快步跑过去，伸手抓住张麒灵的手臂，低声唤道：“麒灵！”
张麒灵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往后台走去，他要去找老板对账，经过化妆室时，蒋峥嵘还跟在他身后，有女孩在他进入后台时就开始窃窃私语。
花名叫郁金香的舞女，用胳膊肘碰了碰另一个好姊妹白露春的手臂，小声笑：“哎，你瞧，那个人来啦……”
白露春算是她们的领班，一看张麒灵经过，马上起身，大大方方地给他递了一支烟。
张麒灵并不好抽烟，但是他手下的喽啰都是烟酒赌无一不沾的，张麒灵没有接烟，小声对白露春说：“后面的人，你们拦一下。”
白露春于是招呼了几个女子，对着跟来的蒋峥嵘一拥而上，软语笑谈，绊住了蒋峥嵘的脚步。
张麒灵也并不再往前走，回头看着被围在女孩堆里，向他这边看着的蒋峥嵘，嘴角得意地上扬了一瞬。
许多在一旁化妆的舞女，也都暂时放下手头的胭脂口红，往这边看着热闹，小声讨论起来。
有人暗暗指了指张麒灵：“哎，你们瞧，他原来会笑呢！”
有个新来的女孩叫小胡蝶，闻言很是不解：“会笑有什么奇怪，人不都会笑呀？只不过，他模样斯斯文文的，笑起来蛮好看喏……”
“你来的太晚啦，你不知道，他是专在场子里收账的‘冷面神’，别说笑啦，平常听他说句话也难。”
“别看他那副模样是装得道貌岸然，老娘才不信，男人都一个样。”
“玫瑰姐，你不信，你去跟他说几句话，我们就服你！”
“对啊对啊，玫瑰姐，你去搭个话嘛！他长得比女的还白净，你吃不了亏。”
“嗨，她倒是想吃，人家要不要她吃亏还是另一回事。”
“小蹄子，再起哄，老娘掌你的嘴。”玫瑰笑着，作势要打拿她说笑的人。
“不敢就是不敢嘛，他冷冰冰的，看着挺不近人情。”
“谁不敢啦，哎，咱拿这个做赌，我要是去跟他说话，你们今晚上赚的赏钱，都得给我！”
“那……那他得跟你说话才成。”
“有什么难，别看他假正经的，我就爱逗这样的呢。”
玫瑰说着，理了理婀娜的旗袍，整了整时髦的头发，走到张麒灵身边，伸出葱白柔软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正在看蒋峥嵘热闹的张麒灵有些扫兴，看向玫瑰，面色又变得冰冷，虽然长得帅气，可冷淡的眼神就像一尊活阎王。
玫瑰当时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直视他，转而看向他的上衣口袋，张麒灵里面穿着白衬衫，外面裁剪得体的蓝黑色风衣口袋里，有一支玫瑰色的圆头钢笔，看起来很值钱，很漂亮。
“小哥，这笔在哪里买的哇，真好看，可衬你了……”玫瑰绞尽脑汁，成功想出一个话题。
几个小姊妹都在一旁看着他们。
张麒灵本想不理会，可这时蒋峥嵘的声音在叫他：
“张先生——！”
这个声音，似乎挺紧张在意他一般。
可看上去，蒋峥嵘被一群蝴蝶花儿围在中间，并没有对她们的亲近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张麒灵想着刚才他进了百丽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蒋峥嵘。
可那人眼睛直勾勾地，只盯着舞台上的柳绿花红，他当时就莫名有些不爽。
而后，当他点了杯酒，走到蒋峥嵘身边提醒他自己已经来了，可是蒋峥嵘全然好像没看到自己时，他就觉得应该教训教训对方了。
张麒灵波澜不惊地，看向玫瑰，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把那支笔取下来。
“喜欢，送你。”张麒灵简单说道。
旁边有一些女孩，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尖叫起来。
玫瑰眼中透着震惊和喜悦，双手接过钢笔，久经欢场的她，此刻脸上也染上了纯情的红晕。
这支笔是蒋峥嵘以前在报社的时候，有一次他写的新闻稿评上了特等奖，奖金匿名捐掉了，而奖品是一对玫瑰色的钢笔，蒋峥嵘觉得挺好用，就拿给张麒灵一支。
虽然只是一件小小的文具，但眼睁睁见张麒灵把它轻描淡写地送给了玫瑰，蒋峥嵘还是顿时眉头一皱。
这时候，刚来不久的歌女小胡蝶也大着胆子走到张麒灵面前，起哄道：
“我也想要，小哥哥，我有没有呀？！”
张麒灵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蒋峥嵘，看到他望穿秋水的眼神，觉得分外舒服。
张麒灵脱下外套，给了小蝴蝶，语气仍然淡定：“送你。”
蒋峥嵘被身娇体软的女孩围着，也不敢动手推搡，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用劲儿大了伤到她们。
可看着张麒灵的举动逐渐离谱起来，他又感觉自己酸得牙根儿都疼了。
“哎，那我呢？”其他几个歌女胆子大起来。
“嘿，还有我，小张哥你可别偏心呀——”
“人家也要嘛~”
张麒灵不动声色地把外套里面的马甲脱下，领带松开解下，一件件递给她们。
当他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时，还有女孩在起哄。
蒋峥嵘发火了，在张麒灵解开衬衫上面两颗扣子，露出前半胸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