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峥嵘看着这家的大人和小孩的相处方式,感觉21世纪的教育观和家庭氛围,都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
这家人的爸爸会跟小孩讲道理,不摆大人的架子,也不像蒋峥嵘的爹,从小武力镇压,大家长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他自幼理想中的那个,人人平等和谐的幸福社会,似乎可以在这一件小事上,看到曙光。
只是蒋峥嵘还是很思念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小妹,旧社会的父亲,虽然不完美,有时候不讲道理,旧社会的母亲,虽然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他们对孩子们的爱,都是相通的……
有什么模糊了蒋峥嵘的视线,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地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蒋峥嵘又向男主人问道:“先生,那您晓不晓得,这槐荫巷,有没有过一户姓蒋的人家?”
男主人闻言,摇头道:“这倒没印象,这个地方,之前历史问题比较复杂,很多东西,只有去查地方志才能弄明白。”
正当这时,女主人已经煮好了面条,招呼他们去吃。
筋道爽滑的手擀面,配上香透的卤肉和腌菜浇头,胖子呼噜呼噜吃了三大碗,直打饱嗝。
吴真一边吃一边夸赞女主人手艺好:“姐,太赞了,妈妈的味道!”
蒋峥嵘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对张麒灵说的,他要“回家吃饭”,如今他也算回家了,虽然没有娘在等着他,可是也算冥冥之中,了却了一桩心愿。
雨停后,太阳也落了山,吴真和胖子带着蒋峥嵘去商场买了台手机。
蒋峥嵘身上所有的钱,都在去找吴真的路上花得差不多了,但是他身上还有之前从青铜门后带出来的防寒的水貂风衣,看制式,应该是出自晚清的兽皮匠人之手。
可是吴真和胖子口径统一,坚持说和张麒灵的交情不待见这些虚礼。
蒋峥嵘拿着平白得来的新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为张麒灵惋惜,人活一生,难得几位真心朋友,可是他们三人却相见恨难。
蒋峥嵘不禁又想起了,他自己曾经也有过的两个至交好友,谌学婴和陶衷奎——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还健在人世?
蒋峥嵘对照着地图和自己的记忆,在老城区的范围之内,圈出了几个位置,一个是柳青湖畔,一个是谌家别墅,一个是西江码头——张麒灵曾经勤工俭学为人修鞋的地方。
这三处现在的名称标注都已经改得非常现代化,柳青湖畔现在建了一个环湖公园。谌家别墅现在是一座办公大厦,而西江码头现在是一片市场。
蒋峥嵘打算,明天再去故地重游一遍。
天色已晚,博物馆已经关了门,三人走进了一家小宾馆。
蒋峥嵘的身份证还没到手,胖子非常自信地去勾搭前台小妹妹,扯东扯西地聊天,吴真就给蒋峥嵘打掩护,让他先溜进洗手间,等办好了房间再进去。
——蒋峥嵘躲在洗手间,对于吴真和胖子如此熟练丝滑的“作战”配合,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这两人,绝对不是考古学家吧!
夜里,不知道是因为离开轮回眼后,昼长夜长的生物钟一时调不过来,还是蒋峥嵘的体质比一般人要特殊,总之旁边床上的吴真和胖子累得呼呼大睡了,打着幸福的鼾声,而他却左右睡不着。
蒋峥嵘仰面躺在床上,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天花板。
白天尚有事可做,有广阔的世面可见,可是此刻一蛋安静下来,他的脑海里便填满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个人,就是张麒灵。
在蒋峥嵘现有的印象中,他与张麒灵算不上有很多交集,可他越是从胖子和吴真的描述中,了解张麒灵,就越是控制不住,对他的心疼和思念……
儿女情长……原来是这样的感受吗?
看来,就算是没有记忆,他还是会爱上那个清冷、奇怪又可爱的人啊。
直到天边泛起柔和的亮光,蒋峥嵘吃微微有些困意,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很短的梦。
梦里面,不知道他又做错了什么,张麒灵以沉默为武器,又在跟他冷战,任他怎么哄,都不吃饭。
蒋峥嵘看着张麒灵白皙的侧脸,忍不住亲了一口,又凶他道:“再不吃,我拿起去喂狗啦,让你一粒米也没得吃!”
张麒灵抬眼看他,神情平淡,眼眶里却有模糊的泪在打转转。
蒋峥嵘一瞧,就慌了神,心里自责,该死的,为什么他刚刚要凶人,还把人凶哭了,这下不光不吃饭,还要哭了,哭了,可就更难和好了!
他连忙捧着张麒灵的脸,慌慌张张地亲他——企图吻住局面。
……
因为鼾声太大被吴真揍起床的胖子,站在蒋峥嵘的床边,见到蒋峥嵘怀里抱着一杆细细的台灯——大概是从床头柜上扯下来的,只见他闭着眼睛,对着原本干干净净的台灯,一边亲,一边蹭……
胖子:“……真牛比啊。”
正在刷着牙,因为好奇走过来的吴真:“卧槽……”
胖子朝吴真递了个眼色,低声戏谑:“哎你说,他现在做的梦,得美成什么样啊……”
吴真发出奸商吝啬本色的控诉:“可是台灯做错了什么?搞坏了我们要赔钱的啊!”
胖子看着蒋峥嵘手里捏变形的台灯杆杆:“……确实。”
吴真控诉完,又观察了一会儿,坏坏地笑了:“哎,还真看不出来,小哥那么高冷的性格,跟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装得正经,原来还好这口,还是……下面那个啊。”
胖子:“不过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咱小哥虽然强,但是身材还是瘦些的,跟他还真不是一个量级的。”
吴真:“这跟量级有什么关系,你tm以为是打拳赛呢。”
胖子摇摇头:“不是,我是说,就他这么个糟践法,咱小哥不得被他折腾惨咯?”
吴真看着被蒋峥嵘捏变形的台灯杆,还有被亲扁下去的台灯罩,了然一笑,意味深长道:
“没事儿,一般人肯定受不住,不过我觉得小哥那么牛逼,肯定得比台灯结实多了,他俩,刚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