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勇士面面相觑,对着张麒灵冰冷得有些可怕的眼神,都不敢违抗,放下了荆棘条、棍棒、长矛、兽骨等武器。
有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男孩,盯着张麒灵和蒋峥嵘看了有一会儿了,看到他们可以命令这些塔甘人放下刑具,立马朝他们磕头:
“塔甘的巫妖大人,请不要让他们再欺负我们,请不要让他们再欺负我们……”
这个小男孩一跪拜,立刻也有其他一些大胆的小孩学着他的样子,对着张麒灵和蒋峥嵘哀声祈求。
而其中很多也受着伤的大人,停下了手里正在干的活,慌张地抱住了那些孩子:
“不要说话,孩子,小点声,小点声……”
他们还在阻止小孩说话,有几个孩子已经放声哭了起来——
那些塔甘勇士见状,又要拳脚相加。
蒋峥嵘拳头一握,肌肉绷紧,及时制止地喝道:“都给老子住手!”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气场很足,当场威慑住众人。
蒋峥嵘指向那个刚刚要动手的塔甘勇士——
“不准再对他们动手。”
张麒灵看向刚刚那个哭诉的孩童,对着他,朝远处的丛林微微偏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那孩子见这些塔甘勇士没有再对他们进行殴打和管制,有些紧张地站起身,然后转身要往丛林里跑去,却被大人拦下了——
因为塔甘勇士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他们仍然还在塔甘人控制的地盘,被折磨了许久的德莫拉人,非常担心再遭到追杀和毒打。
许多塔甘勇士见张麒灵要放走这些德莫拉人,急忙纷纷开口道:
“巫妖大人!德莫拉,不可以饶恕!”
“呀哩!塔甘人寻觅很久,抓捕山中邪恶的德莫拉!他们是奴隶!”
“低贱的奴隶!归属于塔甘!不能放生!”
蒋峥嵘眼神深沉,他问这些人:
“抓捕德莫拉?这是为什么,难道德莫拉人又来侵犯你们的领地了吗?”
一勇士答道:“酋长神子的预言!德莫拉人,必须臣服于塔甘!否则将会威胁塔甘人的族运!”
另一勇士也应声道:“呀哩!德莫拉人,是邪恶的野兽!也是很优秀的奴隶!”
“巫妖大人的到来,帮助塔甘强大了起来!伟大的酋长神子!指引强大的塔甘,征服德莫拉!”
“巫妖大人!请挑选您需要的奴隶!一起征服德莫拉人!呼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张麒灵的眼神越来越冷,蒋峥嵘也有些惊诧。
——想不到他们之前帮助塔甘人制造先进的武器,稳固的防御,还有训练过的规范勇士编队,现在竟然成为了塔甘人用来欺负德莫拉人,耀武扬威的底气。
而发动命令打击德莫拉部落的始作俑者,和把这些人当做奴隶为他们劳动的人,无疑正是之前欢送他们离开的酋长神子。
人心难测。
原本的好意和善心,竟然也可以成为罪恶的种子。
蒋峥嵘冷声对塔甘勇士道:“请带我,去找你们的酋长神子,这些德莫拉人,不准徐你们再继续奴役。”
旁边几个勇士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他们的巫妖大人,会为曾经一起联手战败的德莫拉讲话。
……
一个领路的塔甘勇士走在前头,带着蒋峥嵘和张麒灵去寻找他们那据说正在“与神明对话”的酋长神子。
蒋峥嵘心中五味杂陈,想到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要辛苦劳动的“奴隶”,他英俊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黯淡。
张麒灵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伸出了手,去牵住蒋峥嵘的手。
蒋峥嵘感受到张麒灵的靠近,也伸手回握住了他修长白皙的左手,五指扣住他的指间,牢牢相握。
“后悔吗。”张麒灵情绪不明地低声问道。
蒋峥嵘闻言,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知道,张麒灵一定有些后悔之前带领塔甘战胜德莫拉,所以才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蒋峥嵘反过来安慰张麒灵道:“我后悔没有预见到今天的情况,但是不后悔曾经帮助塔甘人的经历——因为我们俩的本心都是好的。”
“麒灵,你不要自责,不要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我们对塔甘人的帮助,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们能获得和平安乐,而这两个部落,都有他们自己的命运。”
“可是,我们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张麒灵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错,我们改变了他们部落之间的关系,让这片丛林中的势力攻守易形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做,今天被殴打奴役的也许就是塔甘部落的人,除非这片丛林中的各个部落实现统一融合,否则总会有纷争存在。”
张麒灵闻言,沉默了片刻,和蒋峥嵘对视了一眼,声音有些低沉:“我们应该帮谁。”
蒋峥嵘对他安慰地一笑:“帮助谁都可以,但是我觉得,最好是两边都帮,通过我们,形成一根纽带,让他们和平相处。”
张麒灵点了下头,不再说话。
蒋峥嵘想,人类从原始社会,进入奴隶制社会,无疑就是类似的过程。
就像他们曾经经历的人类社会一样,无数的征战、掠夺,压迫、反抗压迫——
一次次的碰撞,推动着社会的变革,文明的发展,从一个个小部落,到到一片疆域,再到一个王国。
不过,既然他们参与了这个过程,那就要为这个结果负起责任。
……
竹楼已经被塔甘人修葺一新,从栏杆到墙壁,都布满了原始部落的气息——
各种各样的兽首标本挂在墙上,野性而本真,还有许多鲜艳的花环和干草编织的手工艺品陈列装饰,更有许多对于原始部落是“珍品”的宝石和蚌珠等璀璨漂亮的装饰物。
原本简单的竹制楼梯,现在铺上了柔软的干草席垫。
蒋峥嵘和张麒灵再次出现在酋长神子面前。
对外声称正在与神对话的酋长神子,其实正坐在一圈琳琅满目的食物包围的卧榻里,怀抱一个漂亮的女性野人,享受着整个塔甘部落里最奢侈的一切。
见到蒋峥嵘和张麒灵之后,酋长神子从他的安乐窝里起身,视线紧盯着张麒灵——
他张开怀抱向张麒灵走去——
“呀哩!久别了!俊美的巫妖大人,请允许我拥抱您,来表达神子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