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老夫人的眼睛,继续说到:“祖母,有些话可说不得,虽然听起来可能无伤大雅,不过祖父却不一定这么认为,祖母以为呢?”
老夫人最怕的,还是老爷子。
江荨扯出了老爷子,老夫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了。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老夫人也就不好再说下去了,只说自己乏了,打发了她们离开。
离开了清晖院,江妍也未曾说话,江荨便知道方才老夫人的话,她是在意的。
“三妹妹便先回去吧,夜里露重,莫要着凉了。”
这会儿,夜幕初降,一片雾茫茫,颇有些冷意。
江柔谢过江荨后,就带着丫鬟先走了。
“大姐姐,我们走走吧。”江妍心中有气,陪她走一会儿,正好安抚她。
江妍只是点了点头,桃叶和巧玉两个丫头很聪明,没有跟太紧,只是在她们视线里的距离。
“大姐姐是在为祖母方才的话而介怀?”江荨问她。
江妍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通,为何祖母会那么讨厌我父亲而已。”
江鸿武是老夫人亲姐姐的儿子,她再怎么样,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她和江荨也是姐妹,她们之间没有这么糟心,反而是处处都想着对方,那为什么祖母不能宽厚一些呢?
江荨微愣,她倒是没想到江妍想的竟是这个。
“兴许是因为祖父吧。”老夫人自然是喜欢老爷子,不然也不会嫁给他做续弦了,怎奈老爷子心里没她,会娶她,也是因为江鸿武尚小无人照顾。
想着她和妻子是亲姐妹,嫁过来一定不会亏待了江鸿武,谁知命运弄人,这样的结合成了一段孽缘。
江妍垂头丧气,她不懂,仅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已。
江荨拉起她的手,轻声道:“大姐姐何必想那么多,大伯他少年时便离家,年纪轻轻就建功立业了,还有大哥和你这么懂事的一双儿女,想必,他并没有什么遗憾。”
江妍如此在意,江鸿武却一点都不在意,老夫人不把他当做亲儿子看待,他更不会觍着脸上赶着对老夫人好。
江妍听了她的话,仔细想了想,便没有再纠结了。
不过,江荨却认真的问了她一句:“大姐姐,若是你,你会为了宗表哥和我反目吗?”
江妍看着江荨的眼睛,无比认真,答曰:“不会!”
她们姐妹之间,就算是两个宗林,也不可能生出嫌隙。
她们俩相视一笑,柔和的月光照在姐妹二人的脸上,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切。
——
一大早,江荨便被桃叶给捞起来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无力。
“桃叶,明日才是给母亲请安的日子,你这么早便叫醒我做甚?”她昨晚和江妍说了很晚的话,还想再睡一个时辰呢!
桃叶却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未停,帮她仔细打扮着。
待打理好了,她才说到:“小姐,大老爷已经快到城门口了,说不定这会儿前去,还能一窥大老爷的威风呢!大小姐已经……”
猝不及防听到,江荨差点没高兴得晕过去。
“诶……小姐,你等等奴婢啊!”桃叶话未说完,江荨便跑没影了,桃叶无奈,只能在后面追着她。
谢宁,就要见到谢宁了!
大街上百姓热情高涨,都在欢呼着,此时去城门已经来不及了,在这里等着刚好。
为了能更仔细看到谢宁,江荨特地去了半日闲,贺先生似乎就是在等着她,特地给她留了一个视口极好的位置。
“贺先生怎知江荨今日要来?”因江鸿武归京,所以没人听书,贺先生便陪着她喝茶。
“猜的。”贺先生笑了笑,又说到:“江都尉乃是二小姐的大伯,多年未见,二小姐如此激动,也在所难免。”
他指了指江荨因为激动而抖动的手,揶揄打趣。
江荨抽回手,微笑以对。
“来了!来了!大家快让开,别挡道!”外面百姓呼喊着,江荨不自觉的便站了起来。
果然,还未见到其人,便听到马蹄踏地发出的雄厚声音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大军才露了头。
在首位的,便是江鸿武了。
他一身银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通身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之直视。
又不由自主的心生敬佩,肃然起敬。
他身后除了随行亲卫,另有一队车马,领队的不是北周将士,他们手持的是东苍大旗。
他们应是东苍使团了。
骄帘微动,却看不真切里面的人,不过地位应是不低。
江荨诧异,她就说为何她的人一直打听不到消息,原来是因为江鸿武不仅是回京受封赏,还顺便奉命护送东苍的侍者进京面圣。
一转眼,队伍已经全部走过,江荨却未发现谢宁的踪影,她将失落写在了脸上。
贺先生见状,说道:“二小姐仿佛很失望?”
“贺先生应当知道谢家大公子吧?他此次在与东苍一战中,也立了功,理应随我大伯一同进京的,方才为何不见他的身影?”
贺先生比她知道的多,说不定真知道缘由,江荨不知为何,就是相信贺先生。
贺先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这么说来,二小姐是认识谢家公子咯?”
江荨微愣,却是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贺先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侧目之际,却撇见有一抹白在帐后,吓了他一身冷汗。
“咳咳!二小姐,贺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二小姐喝茶了,今日这账就算在贺某头上,愿二小姐尽兴!”
江荨看了他一眼,贺先生的确很着急的模样,也不必为难他,便点了点头,放他离开了。
至于她自己么,倒不着急,桃叶那丫头还未寻来。
她看着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都追着大伯去了。
她正暗自神伤,却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还以为是贺先生又回来了,轻笑着:“贺先生可是还有话未说完?”
回眸之间,却失了神。
来人不是贺先生,而是她心尖上的人。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世人都说,谢宁该是文士,而非武将。
那一袭白衣加身,仿若谪仙降世,却不近人情,眉间清冷,让人不敢靠近。
在战场上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可他亦是只对她展露笑颜的白衣公子。
不知何时,江荨的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清泪了。
“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不是桃花盛开之际,却是他年华正好之时,有幸,她能亲眼见证,他造就辉煌!
“我回来了!”谢宁的眼眶中,溢满了温柔,两两相望,其间流动的仅是款款深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