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易安寺,自然不是为了给许锦荣收拾烂摊子。
他想见元若大师。
可惜,几次打扰,元若大师都说院中有客了,婉拒了他。
“殿下,方才谢宁公子似乎正是从元若大师院中出来的,或许殿下可以去问问元若大师的喜好。”他身边的侍从提议道。
太子却没有反应。
单凭方才谢宁跑到江荨跟前那副紧张的模样,他便能断定那两人关系匪浅,现如今江荨被许锦荣给欺负了,他能告诉自己才怪。
太子想见元若大师是真的,可他却不想凑到谢宁跟前去自找没趣。
元若大师是高僧,岂会是肤浅之人?
能见谢宁,说明谢宁有过人之处。
他对谢宁反而生了兴趣,谢宁在战场上的威风,太子也听过一些,若是此人衷心对自己忠心不二,他也能更为安心一些。
他叹了一口气,才又让人带路去找元若大师了。
若是元若大师仍是不肯见他,他再离开也不迟。
……
看着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的许锦荣,沈芙轻叹,蹲在她身边,伸出一只手在许锦荣面前。
只要许锦荣愿意搭上,她便将她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沈芙原本心中也有恨,不过看着许锦荣如此凄惨后,她心中的恨意更多的就变成了怜悯。
许锦荣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她是可恨的,但同时又是十分可怜的。
她与沈芙是两个极端,沈芙懂事到令人心疼,许锦荣却是娇纵到惹人生厌。
归根结底,她们同样都是苦命人。
她诚恳以待,可显然许锦荣不想领她的情。
许锦荣颤巍巍的起身,冷眼睨了沈芙一眼,捂着早已经肿起来的脸,转身离开了。
她不想接受沈芙的好意,她是高高在上的锦荣郡主,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小姐,锦荣郡主太过任性了,既然她成不了气候,何不换一个人跟着?奴婢瞧着,那个江姒姑娘就不错,进退有度,最重要的是腹有心机,锦荣郡主不是她的对手,小姐还是得早做打算得好。”
沈芙先前跟着许锦荣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可现如今公主府里还有个江姒,那侍女是宜安公主的人,自然会让沈芙随机应变。
沈芙没答话,轻叹着,跟了出去。
没用的人终将会被抛弃,她深谙其道,除了顺从,便没有别的选择了。
谢宁把江荨带回了后院厢房,惊呼声四起。
得亏是永安郡主还算冷静,不过她也是眼泪汪汪的,女儿从未遭过这份罪,她实在是心疼不已。
岐王妃亦是吓坏了,忙拉着清世子问清楚前因后果,得知是许锦荣所为时,她只差没冲出去找许锦荣算账了。
看着大家这么关心自己,江荨一点都不觉得疼,她心中反而涌入了一股热流,这份温暖,让她有一种很是心安的感觉。
“母亲,干娘,荨儿不疼的,擦点金疮药,再养个几日,应该就没事了,荨儿没那么娇气。”江荨轻笑。
旁人都是在嘘寒问暖,只有谢宁一言不发的在帮江荨上药。
“嘶——”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疼,不过金疮药真撒在伤口上时,她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谢宁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柔的执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嘴边,吐着清凉的风,以此来慰籍她的伤痛。
他吹出的风,像是有穿透力一般,拂过她的心,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的唇很好看,薄厚适中,虽然看着不苟言笑,可他笑起来的时候,江荨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谢宁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顿了顿,又轻轻吹了吹,只是他的耳根却在不经意间红得不成样子了。
“咳咳——”
清世子看不下去,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故意咳嗽了两声。
众人才回过神来。
永安郡主很是好奇,这谢宁她是认识的,可他看起来好像和自己的女儿关系匪浅。
想着,便也问出了口。
“荨儿,你和谢公子可是相识?”
在场的人都识得他。
谢宁往来低调,原本江凌是不识的。
他先前也很好奇他是何人,不过有江卓在,帮他解了惑。
江卓最好的朋友,仅是谢宁。
他这人喜欢以武会友,谢宁当初进军营,仅是用了一点时间便崭露头角了。
江卓跟在其父那么多年,才在军中站稳了脚跟,摘除了江鸿武儿子的头衔。
他欣赏谢宁,谢宁也没有辜负他的欣赏。
不过回了易京之后,江卓想要邀谢宁比试,就得碰运气了。
方才和谢宁一起前去大殿的时候,他才知道,谢宁也来了易安寺,而且似乎他和元若大师还有交情。
江荨看了永安郡主一眼,又看了谢宁一眼,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她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到她脸上的怪异。
众人也只当她是受了惊吓。
“晚辈谢宁见过王妃娘娘!见过郡主!”
谢宁放下药瓶,很是恭敬的给永安郡主见了礼。
他身上自有一种气质,虽然看着疏离,却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永安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曾多想,与何人交朋友,那是女儿自己的事。
况且,谢宁为人正派,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巧,你父亲对荨儿有救命之恩,你如今又在危难时刻施以援手,你是个好孩子,若是往后又什么难处,尽管向本郡主开口便是。”
想起那时候的情形,永安郡主心中就一阵后怕,若是没有谢离相救,或许她和女儿就阴阳两隔了。
谢宁听着永安郡主礼貌中透着疏离的语气,眼神微微暗了暗,不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了。
他在意的仅是江荨罢了,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有些无奈。
方才只给她手背上了药,她的脚背却不知是何种境况。
谢宁有心想要检查,却碍于这么多人在场,顾及江荨的名誉,他也不好开口。
而这时,清世子却站出来下了逐客令。
“多谢谢公子将荨儿送回来,不过你一介外男,在姑娘家的地方待久了也不合适。这里也用不着你,你便先离开吧。”
他打的是江荨兄长的名头,倒也说得过去。
谢宁也没打算同他争辩什么,看了江荨一眼,和她过了过眼神,便辞别了。
只是临走之前,还嘱咐了永安郡主,不要忘了给江荨的脚上上药。
那认真的语气,让永安郡主稍微愣了愣,他对女儿的关心,甚至不比自己少。
清世子昂着头看着谢宁远去的背影,颇为得意,他先前还觉得这个身份不好,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
他有资格留下来,而谢宁,只有乖乖走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