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之后,桃叶这丫头也还算知趣,江荨也就免了她的责罚。
不过她怕惹江荨不快,也就没敢出现在江荨跟前碍眼。
挽玉也猜到是桃叶无意说错了话,没敢替她说话,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晚些时候,江鸿武也过来了,直奔老爷子的院子。
江荨心知肚明,应该是边关战报送来了易京,他是镇远大将军,势必会出面镇压,他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估摸着不会很快平定。
所以在临走之前,总得来拜会拜会老爷子,顺便让他多为自己的妻女费费心。
幽院——
江鸿武跪在老爷子跟前,同他磕了三个响头,其中是饱含了真情实感的。
老夫人已经被送去了云州,他也了解了当年的事情,虽然心中仍旧别扭,可早就没有恨了。
“父亲,儿子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儿子不能在您身边尽孝,还请您见谅!”
他原本是想将老爷子接到将军府养着的,不过现在完全是不可能了。
老爷子将他扶起来,枯瘦的手在止不住的发颤。
“说这些话作甚,你是我的儿子,亦是我的骄傲,你尽管安心去就是了。切记,一定要活着回来!”
老爷子没有为这个儿子操多少心,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他知道儿子的宏图大志,也不可能有所阻拦,他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在战场上无所顾忌,奋勇杀敌,仅此而已。
“父亲,妍儿和她娘,就麻烦您多费心了,留她们娘俩在易京,有父亲和二弟在,我也放心些。”
他原本是打算将连氏和江妍都带走的,他们一家子去兴平生活,可因为这场战事过于特殊,他便不能将妻女带去。
有家人帮衬着,她们娘俩也不会太难过。
老爷子点头:“这是自然,你走之后,便让她们娘俩回来住吧,东院还是空着的,没人动过。”
即便是他们搬出去了,东院也是属于大房的,他们再回来,也是随他们心意,无人敢嚼舌根。
江鸿武红了眼,第一次觉得离别是如此的伤感。
看着老爷子那张苍老的面容,江鸿武居然落泪了。
老爷子不忍看他这副模样,背了过去,低声训斥着他:“堂堂大将军,居然像个无知孩提一般,哪里有半点将军的气魄!”
只是老爷子的声音也是喑哑了,他眨了眨眼睛,将将要到来的泪水又憋了回去。
他都这个年纪了,再落泪就显得可笑了,他威风了一辈子,要面子。
江鸿武用衣袖随意擦了擦,便又给老爷子跪下磕了头。
“时候不早了,儿子也该走了,父亲您自己多保重!”
虽然不是现在就要随大军前去,不过也就这两日的事了,诸多事情缠身他无暇顾及太多。
算是告别,老爷子却没有反应,江鸿武抿嘴,看了老爷子一眼,便迈着大步走了。
听着他走远了的脚步声,老爷子才转过头来,只是眼中早已经是蓄满了泪水。
老爷子颤巍巍的出去了,本以为江鸿武早就走了,却没想到江鸿武却在门口站着。
像是知道老爷子会出来一样。
不想让儿子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他正准备转身擦泪,江鸿武却上前和老爷子抱了个满怀。
父亲瘦弱的身躯,让他为之一振。
幽院的下人也跟着抹泪,却不敢太大声,唯恐惊扰了这对父子。
良久,江鸿武才松开。
老爷子只说了一句“成何体统”,之后就看着他,眼中有殷切,却不敢细想。
“父亲,等我回来!我给您送终!”
老爷子笑出了泪花,心中一直压着他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好。”
江鸿武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再也没有转折,他真的走了。
老爷子却将笑挂在了脸上,他啊,得多活一些时日,他还得等他的儿子回来给他送终!
不止是江家如此,谢家同样如此。
饭桌上,香气四溢的菜摆在众人跟前,却没有人动筷子。
“哥,你一定得去吗?我舍不得你!”谢安和他的感情最好,猛然听到谢宁又得走的消息,自是万般不舍。
谢宁点头,战起,他不可能退缩。
不想让这气氛悲凉,柳氏打着圆场:“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了饭再说也不迟,这菜都快凉了。安儿,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来多吃一点。”
谢安低着头,碗中的菜都是他喜欢吃的,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挤出一个笑来:“谢谢母亲。”
还是谢离先撂了筷子,对着谢宁说到:“跟我来书房。”
又看了柳氏和谢安一眼:“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们。”
这顿饭,他是如何也吃不下去的了。
谢安欲言又止,想起身,又怕父亲生气,只好埋着头扒起了菜。
只是那原本可口的菜,如今却好像索然无味了,咽都不想咽。
谢离板着脸,谢宁同他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
“这场战事你不去也是一样的,你如此殷切,想必还有别的原因吧?”
谢离一眼就看出了谢宁的目的。
谢宁也没有反驳,反而是大方承认了。
“是。父亲也知道,我心悦江荨,她如今是郡主,我总得拿出成绩,才有资格娶她,也能更好的保护她!”
谢宁毫不避讳,他要娶江荨,这是他想了两辈子的事,他没必要遮掩。
“你是我的儿子,就是娶公主也是配得起的!”
谢离也有傲气的,他看着自己儿子为了江荨做到如此份上,还是有一些怨念的。
在他看来,男儿有志,不应被儿女私情束缚,若为了大业,就算是错过,也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他不是很理解谢宁。
虽说和谢宁谢安的生母相濡以沫,他便觉得那是爱,他们母亲理解他,他觉得很正常。
现在看儿子和那江家姑娘的相处,他反倒不是很喜欢如此。
谢宁没理会他。
谢宁也知道,他从来都未喜欢过自己母亲,至多是将母亲当做了家人,对待现在的柳氏,亦然如此。
所以谢宁干脆就不与他争辩,反正同他也说不清。
“父亲,儿子只求你一件事,待我走后,荨儿就麻烦父亲费心了,至少保她平安无恙!”
谢宁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江荨了。
虽说她不是蠢的,可保不齐就有人图谋不轨,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谢离一听,他说的竟是此事,板着脸,却还是点头应了。
能怎么办?为了不让儿子有后顾之忧,他也只能应下,至于管不管这闲事,端看他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