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的心思谁能猜得透?我奉劝你们,还是别在背后乱说话了,小心隔墙有耳。”
一个八字胡的老头捻了捻小胡子,意味深长的说到。
他们坐上长老之位太简单,这族中也断不缺长老,要是说错话了,惹怒大长老,今天那个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下场。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老头也就噤声了,还四下看了一眼。
“王,奴给这些小兔子带了好吃的!”
侍女很高兴,把背在身后的箩筐取了下来。
里面赫然就是兔子喜欢吃的草。
她刚把箩筐放下,成群的兔子就跑了过来,把她包围了起来。
穿着华贵的女人回头对着她微微笑了笑,好歹说了一声“辛苦了。”
侍女把寻来的草倒了出来,让兔子们自己吃。
一面回答女人,“奴不幸苦,奴看到王高兴,奴就高兴。”
她脸上洋溢的笑容跟真挚,让女人想到了远在他乡的女儿。
还没说上两句话,外面就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大长老到!”
女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先下去吧。”女人让侍女下去候着。
“是。”侍女应了一声,就拱手退下了。
杖声敲地地声音先响起,女人看着老人不紧不慢的向着她走了过来,眼里却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参见吾王!”苍老的声音,却仍旧有力度。
女人抬手,“大长老不必多礼,理应是本君同你见礼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眼里有轻曼,其中意思尽是嘲讽。
堂堂君上,又怎会低长老一头?
不过是她嘲讽自己,也嘲讽这颠倒的族群罢了。
大长老听出了她的意思,也没生气。
他肩上的花斑蛇看到地上吃草的兔子,仿佛是看到了食物,从大长老的肩上飞了出去,落到了兔子群里。
兔子赶紧逃窜,却仍旧有兔子进了它的腹中。
看到地上都是兔子血,她皱了皱眉。
从地上捡起一抹绿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很快,蛇就不受控制了,转过头竟然把自己的尾巴咬掉了。
她才放下叶子,轻轻吹了出去。
爱蛇被她操控,大长老微微色变,动了动唇,花斑蛇才爬了回来。
只是尾巴没了一截,看起来更加凶恶了。
断尾的地方,还在流着黑色的粘液。
“不过是几只兔子,王何必下这么重的手?”他的花斑蛇断了尾巴不会再长出来了。
“它既然吃了就要付出代价,这是本君的规矩。”她很冷漠,比他肩上的花斑蛇还冷漠。
大长老一噎,便没再说什么了。
她动了动唇,小兔子就到了她脚边,她俯身,挑了一只最小的抱在怀里。
小兔子和花斑蛇对望着,在她怀里,兔子却是一点都不怕花斑蛇,反而是花斑蛇把头钻进了大长老的衣襟里。
“大长老要是想说驯狻猊之事,那便回去吧,本君无心于此,兔子可要比狻猊听话得多,不是吗?”
凶狠的猛兽怎么能和弱小的兔子相比?
“连虞,你是我们蒙樾一族的王,你有责任让蒙樾的族人站得更高,你若是再这样下去,造成的后果你担当得起吗?”
大长老终于动怒,指着她说教。
而她就是江家的长媳连氏,蒙樾的王君,连虞。
连虞笑了起来,“试问,大长老所说的让蒙樾子民站得更高的方法就是牺牲本君换来的吗?”
“如果是,那本君不愿意。”
她回来后,便继承了王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把江卓放回了北周。
第二件事,就是说服蒙樾停战。
西陵不过是拿蒙樾当做挑起战争的由头罢了,蒙樾的死活,西陵又怎会管?
不过,这些个长老还在肖想和西陵做交易,她回来了,驯兽之力失而复得,所以他们没打算放过她。
“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蒙樾夹在中间,我们若是不拿出诚意来,西陵便不会保我们,你忍心看着这么多的族人死在北周将士的刀下吗?”
因为退兵的事,西陵已经很不满了。
他们要想在夹缝中求生存,就必须择良木而栖,他们看中的是北周的雄厚实力。
北周连年征战,又哪里比得上西陵呢?
“我们比邻北周,和北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长老们贪图西陵给的好处,将猛兽卖给西陵,让它们上了战场,北周又怎会和我们成仇?”
凡事都得讲求证据,而当年正是因为他们这些长老的决策,才让蒙樾差点覆灭在北周手上。
要不是北周大将军谢离高抬贵手,蒙樾也不可能存活到现在。
听她说起这件事,大长老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你当北周一定会败给西陵?大长老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北周有底牌在手,西陵若是心中有底,就断然不会把我们当做由头,直接派兵去攻打北周就是了。”
“大长老以为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难道是怕世人谴责吗?他们是不敢!”
连虞不屑,她还看不上西陵。
西陵也只敢拿他们去试探北周罢了。
大长老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可是,他们和北周还有和好的可能吗?
和北周交好,西陵同样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蒙樾国小,要是西陵出兵蒙樾,他们挡不住的。
“大长老,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蒙樾着想,我以王族起誓,若我不能护住蒙樾,我必不得好死。”连虞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大长老沉吟了片刻,良久才抬起头问她,“你想要老夫做什么?”
连虞知道,大长老的确是一心为了蒙樾,若他有心做蒙樾的王,自己就坐上去了,断然不会让王君之位空悬。
只不过他守护蒙樾的方式不让她认同而已。
她是这蒙樾的王君,自当不会不管这么多的族人生死。
她会用自己的办法守护他们,若不然,她就去死,用自己的命给他们陪葬。
“我要大长老将权力还给本君!”这是她的要求,也是唯一要求。
大长老猜到了却没立刻答应她,只说会考虑,就带着花斑蛇先走了。
连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侍女进来,看着她脸上的古怪表情,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在想些什么。
“王,族中能供兔子吃的草已经不多了,可这些兔子繁衍得极快,只怕是要养不下去了……”她回来这么久,一直在养这种小东西,大过兔子的动物,王宫中是半点没有的。
这是她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