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府中,她最怕的不是江二爷,也不是永安郡主,更不是老爷子,而是江荨。
江荨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江荨的手,站了起来。
“二姐姐,我和表哥是真心相爱的,他说过非我不娶……”小女孩的心就是这样容易哄骗到手。
倒不是说裴毅川做不到,她只是觉得江柔太天真了。
江荨当没听到她的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他们所作的画上。
裴毅川的画工不错,一副娇莺戏蝶图跃然纸上,仿佛都能听到婉转莺啼。
“画不错,不知三妹妹可否愿意将这画送给我?”小女儿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错。
果然,江柔犹豫了。
良久,她才点头同意了。
“二姐姐喜欢,拿走便是。”说这话的时候,也能看得出江柔眼中的不舍。
不过江荨却没心软,让挽玉把画收起来了。
让两个丫头和江柔的丫鬟都下去了,江荨才将江柔扶正,让她看着自己。
“你可知道我是从哪里过来的?”江荨盯着她的眼睛轻笑道。
江柔的眼神怯怯的,眼珠转了一圈,小声回答到:“祖父那里。”
碰见裴毅川,除了老爷子的院中,她想不到会这么巧。
确定了答案后,江柔就更害怕了。
“没错。那三妹妹不妨再猜猜,祖父同我都说些了什么?”江荨又问。
江柔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江荨噗嗤一下,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
“三妹妹在害怕什么?”江荨自顾自的找了个凳子坐下,顺便倒了一杯茶。
茶的味道不怎样,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茶而已。
江柔只好站着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江荨没再逗她,便将老爷子说的送她进宫的事告诉了她。
江妍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起来,起初她是害怕,现在多了几分绝望。
江荨把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是怎么想的,江荨也大概明白了。
说完,江柔再也忍不住,跪下了江荨面前。
哭嚎到:“二姐姐,我不想进宫,求二姐姐帮帮我!”
若是以前的江柔,说不定会很愿意,可现在却不一样。
她在江荨身边,想法也自然不同。
更别说她心里还有裴毅川这个人了。
她拉着江荨的衣袖,很是无助。
江荨拂开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那恐怕得让三妹妹失望了,这是祖父的意思,我无权干涉。”江荨心里另有打算,她当然不会这么快就给江柔希望。
江柔顿时跌坐下去,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
嘴里却还是在念叨着,“不,不,二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待她哭够了,江荨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江柔绝望过后,她再施以援手。
如果不是临时发现裴毅川的事,她也不会这么迂回。
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她就得重新掂量,若不然,一切都将一场空。
江柔止住眼泪,茫然的看向她,“什么条件?”
只要不入宫,什么条件她都可以考虑。
“我要你答应我,断了和裴毅川的往来。”
江柔正想开口拒绝,江荨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我也答应你,若裴毅川日后正大光明的前来求娶,我会让母亲同意将你嫁给他。可是,在此之前,你不许再见他了。”
有关裴毅川,她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裴毅川不能达到她所期望的高度,她不会再在裴毅川身上下功夫。
江柔比她还小,就和当年的江妍一样,以为宗林就是那个良人。
可最后还是徒增伤心。
她不信什么承诺誓言,裴毅川是一个好的帮手,却不一定就是值得江柔托付的那个人。
待到他功成名就,他的心还能始终如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所以,她阻止江柔再和他来往。
“二姐姐,我答应你,可是我想再见他一次,可以吗?”江柔虽然伤心,却也没有糊涂。
江荨帮她,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她明白应该怎么做。
可她就是放不下。
“随你。”
江荨微微叹了叹气,没再同她多说,推开门离开了。
走出江柔的院子,裴毅川还没走,他在等,等江荨出来。
看到挽玉手中抱着那幅画,裴毅川的脸色有些发白。
估计是觉得江荨棒打鸳鸯了。
江荨也没跟他客气,到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眼,“我让你来江家学习,可不是让你哄骗我三妹的,裴毅川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江柔虽是庶女,可江家的女儿本就少,庶女也不应当配庶子。
若不是今日偶然撞见,她还当裴毅川是在心无旁骛的学习而已。
裴毅川虽然羞愧难当,却也没默认她的说辞。
忙追了上去。
“郡主息怒!我对三小姐是真心的,绝非是想借三小姐攀附江家。我很感激郡主的知遇之恩,也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还望郡主明鉴!”
裴毅川还觉得有些委屈,他本就是寄人篱下,和江柔的事被发现了,他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江荨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回头看着他,“裴毅川,你需得清楚,我抬举你的原因是什么,没有裴毅川,还有张毅川,李毅川!”
若是没有攀附之心,那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她信他们有真情在,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若是没有那个能力取得功名,那便会失去和江家的关系,想要翻身更是难上加难。
可若是娶了江柔,便算是有了一份保障。
裴毅川是很聪明,可他忘了,在江荨的眼皮子底下,他还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裴毅川哑口无言,在江荨锐利的眼神压迫下,他显得是那么的弱小。
好在,他也是有自尊在的,心中有志气,便不会熄灭斗志。
看到他眼中的不服气,江荨还算满意。
“你想娶三妹妹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拿出诚意来,我不喜欢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人,三妹妹也不会喜欢。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
没理会裴毅川的欲言又止,她把话说完就拂袖而去了。
说太多也是无用,需得让裴毅川自己看清。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抬举裴毅川不过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而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
如果裴毅川算计她,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