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叔为何不将江恪记在二婶的名下?虽本质还是庶子,也不至于让父亲为难。”
虽然四方书院严格,却也通情达理。
近些年,若是哪家的庶子才学确实过人,以嫡子名义入学的,也不在少数。
横竖也就是挂名的,只要不记上族谱倒也能拿捏。
何况二婶不是小气之人,江恪虽是庶子,不过二叔一家却没将他看作庶子对待。
江二爷听罢,叹了叹气。
“倒是如此简单也就罢了,可那江恪偏不识抬举,自己不愿。”
江荨颇为意外,若是旁人,绝不会犹豫,可那江恪倒是不同。
也难怪她爹会如此愁了。
“父亲不必为此事太过烦忧,左右是二叔家的事,若是寻不到好法子,回绝了便是,二叔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有她出面,那位二叔必然不会追着不放。
她这么一说,江二爷倒也松了一口气。
恰逢院外来了人,说是老爷子有情。
江荨便知道,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
她既然敢对老爷子说出那种话,就不怕老爷子告她的状。
只是江二爷耳根子软,若是被老爷子三言两语说动了,那江柔进宫的事或许就该成定局了。
就算圣上对江柔无意,江柔日后回了江家,也落不到好去处。
她既已答应江柔,就断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想了想,她便叫住了江二爷。
把老爷子的想法通通告诉了江二爷。
江二爷听罢,竟然也觉得可行。
“你祖父倒是深谋远虑,柔儿进宫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她性子温顺,由你大姐姐管着,想来也不会出错。”江二爷摸了摸小胡子,也打起了算盘。
江荨暗中翻了个白眼,他果然和老爷子一条心,幸好是她先来的。
“父亲,荨儿以为此事不妥。”她得打破他们的美梦。
听闻此话,江二爷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一脸疑惑的问到:“有何不妥?”
朝中想将女儿送进宫的同僚一大堆,他江家幸得一个江妍,也是让他春风得意了许久。
只是可以江妍的脸毁了,只怕是圣宠要断了,既然如此,把江柔送进宫也是好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可不假。
“准皇后是徐家小姐,帝后尚且未举行大婚,父亲便想将三妹妹送去宫中,岂不是平白惹人非议?”
因为圣上独宠江妍的事,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
他们暗中散播江妍是祸国妖妃的谣言,江妍毁容后,一半是同情,一半是幸灾乐祸。
江家再这么做,确实会引人不满。
见江二爷沉思,她又接着说到:“父亲以为,大伯回来后,不会为大姐姐讨还公道?”
“当初大姐姐进宫大伯便是蒙在鼓里,还是父亲一手操持的。若是父亲再不知收敛,待大伯回京,该与父亲生出嫌隙了。父亲当真要让大伯寒心不成?”
说再多,也不如这一点致命。
江二爷一想到自己敬重的兄长对自己冷若坚冰,恍如生人,他就打消了送江柔进宫的心思。
换做是以前,他或许不会理解,可现在他倒是有些感悟。
若是江荨往后在夫家受了委屈,他这个做爹的想来也不会不管不顾。
这样一想,他反倒是有些羞愧。
江荨看他脸色的变化,便知道他什么想法了。
她笑了笑,“父亲一会儿去见祖父的时候,不妨多劝劝祖父,他老人家脾气大,父亲多迁就着点。荨儿就先告退了。”
老爷子脾气大,所以她就点到为止,剩下的让江二爷去说。
反正他这么些年,挨老爷子的骂已经习惯了。
还能让老爷子好好发泄发泄,把心中的浊气吐出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把话说完,没等江二爷点头,她就溜了。
江二爷失笑,跟着下人过去了老爷子的院子。
听说当晚江二爷被老爷子赶了出去,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爷子还扬言,往后都不许江二爷踏进幽院了。
二爷实惨!
为了安慰江二爷受伤的小心脏,江荨为了江恪之事,还特意去找了徐夫子。
徐夫子听罢,也有些为难。
“书院历来便没有庶子入学的规矩,这……”她虽坐的是院长之位,可大多时候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
修改书院条例不在她的权力范畴之内,那得向圣上进谏。
江荨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觉得可以商量,倒不是一定要强求。
“夫子不必多虑,我只是随口一说,不会与夫子为难的。”她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江恪大费周章。
徐夫子松了一口气,若是旁人提这种请求,她定然会毫不留情的拒绝,可这人是江荨。
她就得好好考量着回答,幸好江荨通情达理。
这事不提,江荨又想起了盗贼之事。
距今过去也有些日子了。
“夫子,近日书院可还安稳?”自从遭贼一事后,朝廷就派了兵专门维护书院的安危,想来也不会再有大胆贼人潜入。
问起这事,徐夫子变了脸色,四下左右瞧了瞧,缓缓摇了摇头才压低了声音回答。
“别的地方还好,可老师的旧居却一直不太平。”
“若不是老师的墓穴极为隐秘,想来那群人还会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为什么而来,已经够明显的了。
不过这份明显,也只限于她们俩明白。
徐夫子答应了老先生要严守秘密,她便不能暴露。
所以,她没有将此事上报,而且隐瞒了下来。
江荨挑眉,看来他们真是不见到卷轴不死心。
只怕徐夫子的担心很快就要应验了,为了卷轴,他们连死人的安定都不会放过。
看来她得做些什么了。
交待了徐夫子两句话,她就先离开了。
知道江荨要找她,陆晴很快就现身了。
“小姐,要不奴婢晚上去盯着?”陆晴提议到。
白日里不会有人动手,想来夜里就该热闹了。
江荨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你去吧。不过切记以你自己为重,莫要因为那毛贼伤了自己。”
既然能躲过官兵的视线,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等,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
陆晴点头如捣蒜,拱了拱手就隐去了。
书院里朗朗读书声格外的悦耳,随处碰见的都是满怀壮志的热血少年。
有这些人在,北周何愁不能恢复往时昌盛?
她渐渐的也越来越对谢宁的理想感同身受了,他负责天下安宁,而她,努力还北周一个盛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