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皇后娘娘,荨儿是想问昨日皇后娘娘因何摔倒,又是否与三公主有关?”江荨本来也没想同她拐弯抹角,便明说了。
张贺温没走,听江荨问起这件事,便变了脸色,怒上心头。
正要呵斥,江妍却摇了摇头。
眼神还有些疑惑:“与珺儿有何干系?说来也是我自个儿不小心,这才摔倒了。怎么了吗?”
江妍并不知道因为她摔倒,三公主成了头号嫌疑人这件事。
江荨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三公主不会加害江妍。
张贺温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江荨没时间同她解释什么,便带着陆晴慌忙赶去了三公主的寝殿。
三公主宁愿被误解,也没有替自己辩解,江荨知道她是因为自责所以才不吭声的。
三公主素来胆小,她想必也是吓坏了。
天上下着雪,地上很滑,江荨却不敢放慢脚步。
三公主本来就怕孤单,也不知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想着,江荨便懊悔不已。
如若她不那么偏执,在三公主低头时便原谅了她该有多好。
三公主的寝殿很冷清,宫人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见着江荨来了,慌忙行了礼,便又走开忙活了。
他们与三公主格格不入。
江荨退开紧闭的那扇门时,房间里便传来了凉意。
三公主躺在地上,毫无生息。
“珺儿!”
江荨快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她身上很凉,没有一丝温度。
探了探她的鼻息,毫无波澜。
江荨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信,不信张玉珺就这么死了。
可是,又那么真实,她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啊!
陆晴连探都没探,便别过脸去了。
江荨的哭声撕心裂肺,宫人们再也不敢躲着了。
进来一看,里面的情形将他们吓得不轻。
“公主!”
哀嚎声此起又彼伏,真真假假,却不得而知。
三公主死了,死在了大雪中。
死前仍旧心怀愧疚。
她只留下了两封绝笔,一封是给兄长张贺温的,一封是给江荨的。
她说自己从小就怯懦,遇事便不知如何是好,她亲眼看着江妍倒下,明明就在她身边,却没来得及挽回这一切。
她很自责。
她不一样张贺温原谅她,因为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得知真相后的张贺温更是自责,他恨自己没有了解清楚事实就断了她的罪。
如果不是他的绝情,她会不会不会走到这一步呢?
只是,斯人已逝,他纵然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他将她宫里的宫人们都下令处斩了,一个也没有遗漏。
随后追封了她为荣国公主,风光入了皇陵。
这本不合规矩,不过群臣也知道他心中有多悲恸,便没有提出异议。
江荨一连在三公主墓前待了好几日。
她将纸鸢带来了,想同她说重归于好,可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三公主写给她的信,是真正的绝笔。
上面只有两个字:幸识。
她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上了江荨,并且和她做了朋友。
这一生虽然很短暂,可是已经足够了。
她最后悔的事,便是没能亲口对江荨说一声对不起。
活着太累了,她撑不下去了。
没有了光,她寸步难行。
是她亲手掐灭了光,怪不得别人。
所以,她并不后悔走了这一步,至少,她能少些痛苦。
江妍后来同她说过,她说张玉珺那日同她说了很多心里话。
她说自己一生都很凄惨,可是和她做朋友的那些日子,却是她最开心快乐的日子。
张玉珺说,她就是自己自己生命里的光亮。
只是,她误会了一些事,所以她做了很多错误的事。
江荨的双眼红肿,这几天,她的泪流得差不多了。
“都是我,我不应该同她置气的!”哭了这么久,她的声音早就哑了。
张玉珺就是小孩子心性。
江荨追悔莫及。
谢宁只有安慰她:“她若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在她墓前哭。荨儿,你原谅了她,也该原谅自己了!”
看着她这么伤心,谢宁自然心疼。
她们女孩子的友情他是不懂,可他心疼她。
江荨浑身无力的倒在他怀中,她还是忘不了三公主浑身冰凉的躺在她怀中的样子。
那么安静,一点也不像那个活泼好动的张玉珺。
清醒的活着那么累,倒不如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江荨想,若是能够选择的话,三公主想必也是会这么选择的吧。
……
张贺温对自己的皇长子很是宠爱,小家伙刚满月,便立了他为北周太子。
小家伙名叫张祺昌,乳名念珺。
小家伙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不仅有爹娘疼爱,岐王夫妇更是爱不释手。
张贺温和岐王的嫌隙,愣是被这个小家伙给修复了。
清世子不成婚,他们两个老人家便抱不到孙子,没办法,只能眼馋别人家孩子了。
这不,岐王妃又催上江二爷和谢离了。
江荨和谢宁定亲在先,不过成婚的日子却一直没定下来。
江荨又因为三公主的事一直郁郁寡欢,两个孩子没急,做长辈的倒是急得不行。
经过了三公主的悲剧,张贺温也变了许多。
他没先前那么喜欢猜忌了,巴不得有人替他处理政务,他好腾出空去逗儿子玩。
三家人着急,他便做主给江荨和谢宁赐了婚,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开春。
是个不错的日子。
皆大欢喜
江荨也在慢慢治愈三公主离开的伤痛。
好在她并不算闲,有很多事都等着她去做。
自从那次常州传来信之后,便没了消息。
喻南离开北周后,也去了西陵,江荨确定,仙岛的那些人和西陵达成了共识。
西陵国主的野心摆在明面上,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假以时日,必成祸患。
这次,江荨也没有再隐瞒不报了。
将西陵唯恐作乱的可能告知了张贺温。
张贺温听完后,觉得那些不过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并没有怎么在意。
他不信,也不敢信,毕竟太过荒唐。
不过,他好歹也没治江荨的罪。
二人的嫌隙,算是解开了。
他不在意,江荨便修书给了纳兰瑾。
纳兰瑾阻拦仙岛那些人,想必他们定会借机报复,说不定到时候便是东苍先遭罪,他得提早做好应对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