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荨再见纳兰瑾时,是在东苍的归降仪式上。
两国交战,结果却是早已注定好了的。
纳兰瑾本就无心与张贺温争这天下,打了不到半月,便主动归降了。
张贺温答应他,一定会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这几年,北周的发展,空前的好。
百姓安居乐业,少有饥荒,说是盛世也不为过。
东苍百姓虽然不满纳兰瑾轻易归降,可当他们受到北周的惠泽后,也就慢慢的没了声音了。
纳兰瑾早就没有那么强的野心了。
西陵国灭后,以南归东苍所有。
包括皇城在内。
作为战败国的战俘,长华郡主免不了被一番羞辱。
而纳兰瑾,则是阻止了她的噩梦之人。
只是,于长华郡主而言,他不止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仇人。
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
纳兰瑾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放她一条生路了。
西陵初国主之外的皇室人员,只要不反抗,都活了下来。
只是,他们还是得沦为奴隶,苟活在这世间。
毕竟,他们连家都没有了。
西陵国灭,是天意,也是民意。
太子知道他们如今大势已去,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不想再去做无畏的反抗。
可长华郡主不服。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王和母妃就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双双去世了,她是被西陵国主抚养长大的。
虽说她是将国主唤作兄长,可在她心中,说是父亲也不为过。
国主死在皇城下,死不瞑目!
她一心想着为皇兄报仇,自然不会被一点小恩小惠迷晕了眼。
虽说灭西陵时,北周占了大头,可她也清楚以自己这样的身份,是到不了北周的。
所以,她选择直接向纳兰瑾复仇。
反正他们都是她的仇人。
她就没想过苟活于世,她从出生便含着金汤匙,一朝为奴,她不甘心!
所以,她想尽千方百计,终于入了宫,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
但其实从她入宫起,纳兰瑾便知道了。
他是一国之君,又岂会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之所以装作不知道,也不过是生活太过无趣了。
索性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上赶着送死的人,也是真有意思。
她也不笨,毕竟是西陵赫赫有名的长华郡主,她懂得利用自己身边的人去替自己做事。
谋害他的招数,她用过不少,可是,成功的一个也没有。
还差点暴露自己。
无奈之下,她只有自己动手了。
她哪里会知道,纳兰瑾这只狐狸,每天就指着在她身上找乐子呢!
这一来二去的,她还成了他宫中的大宫女!
因为官路亨通,她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和诬陷。
每次都是纳兰瑾替她出头,保全了她。
因此长华郡主也越来越头疼了,她想干掉这个男人吧,投毒、刺杀都用过了,就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最让她崩溃的是,每次她都觉得自己刺客的身份要被他发现了,他都像傻了一样,视而不见。
还屡次出手帮她教训那些害她的人……
终于,她鼓足勇气,用了最后一个方法。
那就是牺牲色相……
她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也算得上是清丽可人,以前追她的人得从皇城脚下排到城门口去了。
之前不用这个方法是因为她怀疑纳兰瑾喜欢男人,毕竟他的后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嬷嬷。
名义上的妃子都没有一个。
可是后来,她无意中知道了缘由。
纳兰瑾喜欢的人是江荨,他也一直在等着她。
有一次他喝醉了,吐露过自己的心声,他说,他的皇后之位,一直给江荨留着的。
只是可惜,江荨不喜欢他。
据她所知,江荨和谢宁定亲了,估计这辈子都和他没关系了。
作为一个君王,长华郡主还挺敬佩他的。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就没听说过有人会喜欢某一个女人,而洁身自好的。
她皇兄更是三宫六院,左拥右抱。
还有太子,他那么喜欢徐墨涵,却还是遵从皇兄的意思,娶了侧妃。
她听过最离谱的一对,还是北周皇帝和他的皇后。
不过因为皇后是江荨的姐姐,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她以为是她们姐妹二人用了计谋。
本来他醉酒是个好机会,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但不知道为何,她那次一时脑抽,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起了同情心,不仅没杀了他,还照顾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他宫里的太监还以为他们俩有什么,对她的态度都恭敬了不少。
既然是要牺牲色相,她也豁出去了。
她提前在他安神的香中,掺杂了一些东西。
她再打扮成江荨的模样,走进了他的视线。
她和江荨当然不像,但他此时早已失了神智,如何能分辨出来?
“纳兰瑾,你有没有想人家啊?”她上前,用一根手指勾住了他的下巴,动作轻佻。
纳兰瑾的品相极好,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是以前追求她的男人都有他这份姿容,她就嫁了。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都死到临头了,还是个老姑娘。
纳兰瑾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眼神迷离。
“江荨?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起来很迷茫,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她轻轻一笑,顺着他的手,跌入了他的怀抱:“我是来找你的啊!我啊,要做你的皇后!”
她的笑声轻盈,很好听。
他似乎也醉了。
她正准备加把劲,趁他不注意,掏出刀子动手砍人了。
他却把她给推开了。
长华郡主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是假扮的。
正愁不知道如何收场呢,他又说话了。
“我是喜欢过你,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只是朋友!我有喜欢的人,你自重!”
她松了一口气,又憋了一口气。
听到他说有喜欢的人了,她就忍不住紧张。
她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所以,她问了出来。
他回答得很小声,她听不清,所以就又靠近了他。
“她是谁?你再说一遍。”
她把耳朵都凑到他嘴边了,刚好碰到了他的嘴唇,软软的,很烫。
她的耳朵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