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长跟九重楼里众人说好翌日一早出发,未免走漏消息,当晚白枫临时起意,三更的时候集合,分成几路,从几个方向往青云派赶去。
第二天醒来,缪饶发现一夜的时间里,九重楼就空了一半不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想她已经够谨慎了,作为白家族长,修为高强的白枫,居然在谨慎上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想着,若是下次白芨他们再说她想的太多,她就拿白枫堵他们的嘴。
正想着呢,景予就来了,推门而入,说道:“师妹,白族长和师兄他们先走了,我们也按照计划行事,争取能调查出绘绿的一些消息。”
“调查当然要去调查了,可问题是……咱们一不知道绘绿在哪,二不知道除了七星塔之外绘绿其他的落脚点,说的轻松。这从何查起呢?”缪饶耸耸肩摊开双手,一脸无奈,“景楚师兄不在,咱们寸步难行了。话说师兄,你俩都是景字辈的师兄弟,还是掌门的儿子,怎么就没生出个厉害的脑袋瓜子呢?”
“咳咳……”景予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好在脸皮够厚,甩锅风亦,说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我爹的脑袋瓜子也不够厉害呢。不对啊,就听你说我了,那你呢,你不仅不够聪明,还笨的可以,我也没嫌弃你啊。”
“因为我认命了。聪明这玩意儿,是老天给的,它不给我,我还能觍着脸去求它?我笨,那也笨的坦然,不像你,还要找借口。”缪饶“切”了一声,心想这师兄的用词也太糟糕了,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歧义太大,整的像是他俩有点啥似的。
“……”你确实笨的坦然,无人能及。可以承认自己笨,还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的,对于这一点,景予自愧不如。从某些方面来说,景予还真有点羡慕这个傻师妹,看似没心没肺,却比他们都活的自在痛快。
“先不说这个,那你说该怎么办吧?你是我们之中唯一见过绘绿的人,有什么想法没有?”景予聪明地岔开话题,就怕再讨论下去,他不是个傻子也会被缪饶绕到傻子上面。
缪饶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好像在说:到底是你没脑子,还是比我都没脑子?她说道:“我都不知道绘绿在哪,见过她的长相还不是等于零?再说了,要万一她易容呢,她改名字呢?或许,绘绿根本就不叫绘绿,也不是我看到的那个长相。”
“对啊!”缪饶一拍掌,“绘绿要根本就不在盛安城了呢,谁知道王家大乱的时候她逃去哪里了,锦州,又或者是锦州之东的海上?我去鬼地方调查吗?我就说白族长这安排不靠谱吧,你们都不信我,现在好了,白接了一个任务,变成了无米之炊。”
我的灵石,白花花的荣誉点数,就这么泡汤了!缪饶耷拉着脑袋,哀怨地想着。
“……”景予完全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他想告诉缪饶,九重楼养着几只品种独特的灵鼠,名叫赤毛鼠,鼻子比狗都灵验,眼睛比老鹰都锐利,能通过一个人的记忆去搜寻要找的人。赤毛鼠不必亲眼看到要找的人,只需要刻印见过那人之人的记忆感觉,搜寻记忆中拥有同样味道和身形之人。
名字和外貌都可以改变,可是血液中的记忆感觉不可能改变,也不可能撒谎,当味道和身形重合的时候,那么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所以是双重保险。而且,王家之乱爆发的突然,九重楼的速度很快,盛安城早就戒严了,没可能绘绿逃出了盛安城而九重楼不知道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绘绿还在盛安城的某个地方。
七星塔的人必然戒备着九重楼,但是九重楼的重要人物都去青云派了,剩下的人对于七星塔来说,肯定不足为惧,戒备也必然有所松懈。这个时候,正适合他们这些金丹期以下的人,去悄无声息地调查。这大概才是白族长的用意,可惜缪饶不能理解罢了。
景予刚想解释,缪饶一拍大腿,大喊一声,吓了他一跳。他问:“怎么了?”
“我想到了!”缪饶脸上满是激动的绯红,“我们就是太笨了,我问你这是哪?这是九重楼啊,有上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白芨师妹,不是还有她吗,她也在调查组之内,让她用九重楼的势力去查岂不是容易多了?咦,话说师妹她人呢?”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谈阔论,结果……”结果都是废话,还连带着说他笨。算了算了,作为缪饶那瓜子仁大小的脑袋,能想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景予叹了一口气,说道:“白族长及楼内的一些执事走了,重要事宜的决定都要问过白芨师妹才能处理,她现在应该正忙,而且未来几天也可能有时间跟我一起行动。”
“啊?”缪饶惊讶地张大了嘴。她有一种到手的灵石又飞走的感觉,双腿一软,坐到了凳子上,“那……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景予背着双手,无奈地笑了笑,问道:“你听说过赤毛鼠吗?”
“他跟锦毛鼠是亲戚吗?”
“嗯?”景予一愣,反而被问的一个结巴。好在缪饶时常说些奇怪的话,景予也都习惯了,他除非疯了才会认真回答她这个奇怪的问题。景予直接忽视,接着说道:“赤毛鼠是一种搜寻灵鼠,用来调查跟踪最是便利,但是因为养殖条件苛刻,养成不易,所以整个赤澜大陆也没有几只。不过,我们运气不错,九重楼就正好擅长养殖赤毛鼠。只要有了赤毛鼠,不必白芨师妹出面,我们也能找到绘绿的据点。”
“那还废什么话,走吧。”缪饶一马当先,冲上书房,找白芨要赤毛鼠去了,徒留景予在背后摇头叹气,心想还是这么个急性子。
赤毛鼠不大,比手掌还要小一点,一身火红的毛发,油光锃亮,毛茸茸的一团,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看就是聪明的家伙。
缪饶和景予一人挑了一只看得顺眼的,因为赤毛鼠价格昂贵,往往有价无市,所以特别珍贵,景予专门嘱咐缪饶小心带着,别外露,也别弄丢了。
“知道了。”缪饶挖了挖耳朵,听的不耐烦了,随便摆摆手,就出门往东去调查,景予则往西边去。他们约定好,其他几个门派赶到盛安城之前,无论有没有查到什么消息,都要返回九重楼。
缪饶将赤毛鼠藏在袖子里,拢好袖口,骑着水龙一路往东走,遇到城市村庄,她便借着歇脚,下去打探是否有七星塔的消息。一连走了好几个地方,天都黑了,缪饶问了那么些人里面,几乎连七星塔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这就奇怪了,锦州那么繁华的地方,九重楼的大本营,都知道七星塔的存在,只是地位不高罢了,怎么一出云州的盛安城,连个名字都不知道呢?太偏僻?可盛安城再偏僻还能偏僻过青州?青州人都知道的七星塔,盛安城却不知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盛安城以东,没有绘绿的据点。
“这么说来,岂不是师兄危险了?”缪饶心里放心不下,不打算继续往东,想要返回往西去,去支援景予。就在这时候,缪饶的袖子中突然传来赤毛鼠吱吱的声音,那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的意思。缪饶立马提高警惕,先运起真气给自己罩了一层保护层,然后隐匿了修为,趁着夜色,将赤毛鼠放了出来,“小红,我郝家村的本钱就靠你了,争点气,找到了人我请你去郝家村吃大餐。去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赤毛鼠通人性,显然是缪饶那句大餐激励了它,以至于连“小红”这个名字都接受了。赤毛鼠一沾地,箭一样的就跑了出去,它在前面带路,缪饶在后面追。
赤毛鼠越跑越偏僻,很快就进入了深山之中,四周黑的不见五指,他们穿过妖兽的领地,林中偶尔传出低阶的妖兽被惊动的声音。“真是麻烦!”缪饶察觉到低阶的妖兽从四面八方围来,虽然低阶妖兽不算什么,真要动起手来,血腥味能引来什么,她就不确定了。
“滚!”缪饶眼神突然变的凌厉,向四周施展了一个威压。震慑的压力一出,跃跃欲试的妖兽们纷纷退走。同时,赤毛鼠的速度变的缓慢下来,“吱吱”叫了声,浑身毛发直竖,似害怕,又似紧张准备战斗。
目标近了!缪饶抬头一望,果然前边几百米处,有一个像极了妖怪的大口一样的山洞,黑黝黝的透着几分诡异的危险气息。缪饶闻到了非常浓烈的血腥味道,显然是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距离越来越近,赤毛鼠就不敢往前了,害怕的浑身发抖,不安地“吱吱”叫起来。
她手一收,将赤毛鼠重新拢进袖子里放好。然后拔出逝水刀,具现化出土系的黑色刀刃,刀刃与夜色融为一体,很适合伏击。她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山洞,心脏如擂,跳动加速,她紧张的双手出汗,几乎握不稳逝水刀。
“吼!”洞内传出一声愤怒的吼叫,缪饶一惊,头发也被洞内的吼叫带动的狂风吹乱,吓的她后背一凉,不敢想象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半晌,直到洞内重新安静下来,她才吞了吞口水,继续往里面走。
她一边保持着高度警惕,一边用神识探路。洞内不时传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夹杂着一两声吼叫,她可以肯定,里面有妖兽。可不知道为什么,缪饶总觉得那些吼叫声中有一些悲伤的味道。
这边,缪饶还在因为自己会对妖兽生出怜悯之心而反省,脚下就一滑,“哗啦”水声响起,她本能打了一个响指,聚起火系的一个火苗,想要看清楚脚下到底是什么。这一看,缪饶干呕几声,她竟然踩在一个血泊之中。
“咕咚!咕咚!”心跳的声音在漆黑安静的山洞内,显得尤其明显,又骇人。
“咕噜……咕噜……”又是那个妖兽的声音,已经不如刚才的铿锵有力,虚弱了很多,可在这个时候传来,缪饶很难不紧张。她握了握逝水刀,大着胆子寻着声音走过去。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前面滚落了一堆山石,将山洞堵住了,石头下全是血,而那个已经虚弱到虚无的声音就是从山石的那一边传过来的。缪饶后退一步,抬手就是一掌,将山洞里的石头拍成了齑粉,清理出了通道。
山洞黑暗中的不远处,有一明一暗两团火苗在跳跃着,看上去似乎是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什么东西,鬼火?”缪饶心想赤毛鼠也不像景予说的那么神奇嘛,她要找的是绘绿,又不是鬼火,能有什么用?她举高右手中的火团,想要看清楚那两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右手刚抬高,火苗居然大吼一声,“嗖”的一下就蹿了过来,一个白影一晃而过,银光闪闪,冒出一双锐利的爪子,对准了缪饶的眉心抓了过来。“真是麻烦!”缪饶身子一侧,躲了过去,同时将右手的火团抛了出去。“灼烧!”
火团灼烧着飞过去,点亮了黑夜,也让缪饶看清了“鬼火”的真面目。
“怎……怎么……可能?”缪饶暗叫一声糟糕,手指一勾,立马控制着火团往左错开,与“鬼火”擦身而过,“轰隆”一声,火团击中石壁,碎石飞落而下。缪饶一个飞扑,一左一右抱了那两团“鬼火”逃开,刚离开,背后的山洞就又被堵了。
缪饶看着怀里的两团毛茸茸,又血淋淋的小东西,虽然一身脏,浑身的伤口,但战兽的傲气不失。尤其是额头的那团标志性地火苗,缪饶绝对没有认错,这两个小家伙,就是老祖战兽鬼火白虎小兽。可它们都在青云派跟着老祖,怎么下山了,还弄成这样?
鬼火白虎猩红着双眼,对缪饶龇牙咧嘴,随时准备攻击,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已经失去了理智,认不出缪饶了。它一动,身上的伤口就开始流血,而另外一只,已经不怎么动弹了,只是“咕噜咕噜”艰难地喘息着,额头的那团火苗已经缩小到黄豆那么点了。
“小家伙,你冷静点,是我。我啊,缪饶,还偷过老祖的灵芝喂过你,还记得吗?”缪饶尽量安抚它,以免它再扯到了伤口,而且它们现在必须马上治疗,一秒都不能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