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白虎的两只幼崽,一只重伤不醒,生命垂危,一只浑身是血,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是它们刚才经过了一番苦斗,收到了刺激,一时半刻无法冷静下来,唯一还能动弹的那只幼崽将缪饶视为敌人,护在昏迷不醒的那只幼崽前面,对着缪饶张牙舞爪,时刻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是我。”缪饶放缓了嗓音,试探性地慢慢向它伸出手。
“嗷呜!”幼崽抖着一身的毛发,发出警告的叫声,不准缪饶靠近。
另外一只幼崽呼吸声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艰难,再不救治肯定就来不及了。缪饶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争取它的信任了,又上前一步,伸手直接向昏迷的幼崽探过去,她要救它。另外一只幼崽只当危险来临,不顾崩开了伤口,后腿一蹬,扑上去就给了缪饶一爪子,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几道血印子。
“小家伙你冷静点,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就是看看伤势如何,你相信我。”缪饶也不躲,咬着牙忍着手背上的疼痛,一边劝说着,一边去摸摸它的头,有意安抚。情绪刚刚有些缓和的幼崽,一看一只手掌伸过来,立马就呲着牙,狠狠地一口咬在缪饶的手上,鲜血淋漓。
见了血,幼崽反而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它尝出了缪饶的味道,眼睛瞬间恢复墨黑色,平复下来,“咕噜咕噜”几声,舔了舔缪饶手上流着血的牙印,摇了摇尾巴,拱了拱缪饶的手,像是在愧疚的道歉,又像是在求助。
“放心吧小家伙……”幼崽倒是恢复正常了,缪饶却一阵一阵头晕的厉害,脑子不大清醒,右手伸过去还没摸到幼崽的头,就无力地垂了下来。这种感觉……中毒了?不可能啊,鬼火白虎没有毒属性,那她这是……莫非失血过多?
缪饶几乎几乎没怎么受过外伤,但是受过的内伤不少,被人打到吐血的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回不比这点爪子印流的血多,怎么就不见失血头晕目眩?
“呵……”缪饶有些失笑,她才几天没活动筋骨,受点伤就成了这副德行?缪饶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大病未愈一般。她双手撑着身体想要起身,几次都跌坐在地,手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她自嘲地笑了笑,“不愧是老祖养出来的,被咬了一口,就成这副鬼样子了。”
“嗷,嗷……”幼崽不好意思地蹭了缪饶两下,毛茸茸的脑袋往缪饶的怀里送,本来是要讨好缪饶,结果蹭了缪饶一衣裳的血。鬼火白虎的幼崽可比赤毛鼠聪明的多,又是吃了几百年的灵芝,练出了内丹的上等灵兽,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没干好事,“乌鲁乌鲁”了几声,歪着脑袋,用一双可怜无辜的大眼睛转着圈地看缪饶。
它那个可怜的小模样,看的缪饶只想挠它的下巴,抱在怀里抚摸小脑袋,怎么可能会生气。她安抚地说道:“我没事,你不用自责。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们兄弟俩。”缪饶从储物手镯中找出没吃完的灵芝,切了一片含在嘴里,顿时,脑中的混沌被一股清明驱散,灵气在体内游走,很快,就将她流的血都补了回来,伤口也开始愈合,虽然还有一些不适,也清醒了不少。
大致能动了,缪饶就立马去查看幼崽的情况。她做了一个粗略的检查,幼崽伤的很重,伤口见骨,还掺和着一股不明的黑气,黑气已经深入到了幼崽的肌肤血肉之中,折磨着幼崽,吸食着幼崽的生命。幼崽已经被折磨的命在旦夕,痛苦的抽搐着,可连最后的抽搐都越来越无力。
那黑气,两只幼崽身上都有,只是这一只显然被伤的更重,黑气侵蚀得更加厉害。怎么看,黑气都是不祥之物。而且,缪饶总觉得那黑气给她地感觉,就像是当初见到了霁雪地感觉一样,令人胆战心惊,担心受怕的。
一想到了这里,缪饶本能地惊呼出声:“魔气?”难道是霁雪!他一个妖王,会跟两只幼崽过不去?这还是其次,关键是霁雪出手,怎么可能还留下了活口?那头幼崽的生命力越来越弱,缪饶无暇多想,先要吊着幼崽的小命,再说祛除魔气,医治伤势。
好在当初胆子大,偷了老祖的灵芝,现在可巧就正要用上了。缪饶再切了两片灵芝,给两只幼崽一人一片,让它们含着。这一只幼崽还好,可昏迷的就难了。昏迷的这只幼崽既无法含住灵芝,呼吸也越来越弱,只是一瞬,额头的那团火苗就熄灭了。
“真是麻烦!”缪饶啧了一声,暗叫不妙,赶紧嚼碎了灵芝,覆在幼崽的伤口处,想着那团火苗是鬼火白虎的心火,就用火系法术,聚了一小团火苗,想方设法给幼崽喂下,企图重新帮它燃起那团火,可还是不管用。
“对了,木系,我还有木系。”缪饶想到在万妖世界的时候,就是依靠她的木系法术,才抑制住了沉玺的尸毒,应该对魔气也管用。她手一伸,淡绿色的木系真气不断输入幼崽的体内,魔气确实在不断地被净化,可是……别说缪饶的木系法术了,就算是老祖的灵芝罕见,有活血疗伤的大功效,毕竟受伤太重,又耽搁了太长的时间,错过了最佳救治的时刻,不管是灵芝,还是木系的法术,都已经回天乏力了。
“嗷呜……”这一只幼崽一看自己的兄弟快不行了,赶紧学着缪饶的样子,将嘴里含着的灵芝嚼烂了,吐出来覆在另外一只的伤口上,舔舐着那一只伤口外的血。它呜呜地叫了声,用小爪子轻轻地推了推,好像是要唤醒它一样。
“嗷呜……”它见灵芝也没用,开始有些焦躁,不断地用爪子挠缪饶,求她帮忙,发出祈求的声音。它十分内疚,全然不顾自己的每一次用力都会引起伤口崩裂,因为它受魔气影响,受战斗影响,失去了理智,才没认出缪饶,导致拖延了太多的时间。
“真是麻烦!早知道,我就该去学炼丹术,学什么具现化,现在好了,到了需要救人治病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样能派上用场。”缪饶也焦躁的很,可是她愣是没有一点办法,叫她打架她倒是一把好手,当医生,她却一窍不通。
关键时候,缪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着急,就把五行所有她会的法术全部想了一遍,一个个排查过来。突然,缪饶一拍掌,“对了,春回大地!”但是老祖说过,这一招只对植物有用,对人和动物的生命起不到干预的作用。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缪饶运起木系真气,按在幼崽的身上,“春回大地!”木系真气在幼崽的身上盘旋,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但是最终却在空气中消散,没能认可幼崽就是需要挽救的植物。随着最后一缕木系真气消散,幼崽的呼吸也停在了这一刻。
“嗷……嗷呜!”哀恸悲鸣之声在山洞中不断回旋,让缪饶这个已经没有可家人的人,也听的感同身受,一时难受不已,又暗怪自己本事不到家,不会炼丹术,没能救回幼崽。
鬼火白虎哀嚎了足足有一刻钟左右,才停下来。它也不歇着,也不顾身上的伤势,四脚并用,在一旁刨坑,预备安葬了它兄弟。缪饶想要帮忙,它却用脑袋将缪饶的手顶开,它要亲自安葬,不让任何人帮忙,缪饶也不行。
看着它执着又固执的模样,即便是浑身的伤口都因为它剧烈的动作,而崩裂开始流血,缪饶竟也被震撼住了,愣是说不出一句相劝的话来。
好不容易捱到了它葬了已死的幼崽,小家伙蹒跚地走了两步,就一身是血地倒地不起了。缪饶吓了一跳,本能地探了探它的鼻息,好在虽然微弱,到底还有。她生怕连这一只也折在了这里,回去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解释,而且,她还想收为战兽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觉得再也找不到比鬼火白虎更好的了。
没有二话,缪饶赶紧从储物手镯中找了一枚止血丹,用水划开,涂抹在幼崽的伤口处,然后用木系真气替它祛除魔气,然后包扎可一下。好在这个小家伙伤势虽然严重,却都是些外伤,而且没有伤到根本,它们的自愈能力本就强大,这么处理以后,几乎就没什么问题了。
包扎完之后,缪饶给幼崽喂了一点止疼药,又切了一片灵芝给它含着。大概伤势得到了抑制,幼崽睡的安稳了许多。她看了看它身上已经凝固的血,将毛发结成了一团一团的,她用自己的水系法术,给幼崽简单洗了洗,这才抱在怀里,准备离开。
可抬头仔细一看,山洞的石壁几次塌陷,已经不稳固了,若是她此刻再拍上一掌,非得给活埋在山洞里不可。“啧,真是麻烦!”
她正思考解决的方法呢,袖子里又传出“吱吱”两声,还不等缪饶反应过来,赤毛鼠自己就从她的袖子里跳了出来,径直往山洞的深处跑。“呵!感情现在不害怕了,你就是老大了是吧,都不按照我的意思行动了?”
她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聪明绝顶的赤毛鼠,就是被景予捧的太高了。要按照景予的说法,那岂不是她的脑子里回忆的都是鬼火白虎?骗鬼吗不是!胆子又小,还擅作主张,这不,跑了,到时候丢了她可不赔钱。
“吱吱!”赤毛鼠在前方的黑暗中,不断发出类似引路的声音。上一次赤毛鼠发出这个声音,就发现了受伤的鬼火白虎,这一次嘛……缪饶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往往最灵。走到山洞的最深处时,是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里头血腥味魔气味都混杂在一起,重的让人不能呼吸。缪饶本就还有些头晕,问道这个味道,更是上头,脚步蹁跹了两下。
“吱吱!”赤毛鼠停了下来,在地上舔舐着什么。
缪饶打了一个响指,用火系照亮了山洞,她往里一瞧,顿时一个咯噔。前面的血泊中倒下的半死不活的人,不是她那个清冷不承认的大师兄又是谁?夏侯玄明也是一身的伤势,头发散开盖住了半张脸,狼狈不堪,流了一地的血,赤毛鼠正在欢喜地舔着血液。看它高兴得意的那个模样,就好像那不是人血,而是天材地宝一般。
赤毛鼠的行为,实在令缪饶有些不适。她甚至都怀疑赤毛鼠擅自跑到这里是私心,绝对不是什么找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赤毛鼠就是冲着夏侯玄明的血来的。
“啧!你到底是灵鼠,还是鼠妖,居然喝人血。”缪饶将鬼火白虎安置在一边,然后强行将赤毛鼠收了起来,关在她的储物手镯里的一小块空间之内。那块空间是老祖改造过的,地方不大,但是可以存放活物,所以赤毛鼠关在里面也不会死。
这下,对九重楼算是有交代了,至于夏侯玄明……
“竟会给我找麻烦,捡了一个重伤的灵兽不算,还要捡一个重伤的人。”缪饶说归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夏侯玄明的实力到底在哪个程度她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止是元婴期的修为,能把他伤到这种程度,还有这一山洞的深重的魔气,除了霁雪,她想不到别人。
看来,天妖果然不简单,赤澜大陆又要面临一场大乱了。
“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治一治。喂,咱们先说好,我的本事不在这方面,让我医一下灵兽还行,医人就不太行,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你去找霁雪,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缪饶不大情愿地给夏侯玄明输了一些木系真气,依法炮制,先给他祛除身上的魔气。
然后,缪饶捏决,一个水系法术淋下来,粗鲁地给夏侯玄明清洗可伤口。她下手太重,将昏迷中的夏侯玄明淋的直抽抽,拧着眉。
这位大师兄明明长相清俊端方,绝对有迷倒方圆十里八里的姑娘的资本,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缪饶见到他,都有一股忍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难不成对他的初印象太差,以至于这么多年都忘不掉,讨厌形成了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