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北省,那片远离尘嚣、常年隐匿于人迹罕至之地的楼山脚下,静静地伫立着一间修缮得颇为简朴却又不失雅致的竹屋。
竹屋前,一位身姿笔挺、腰挂一柄古朴长条宝剑的中年男子傲然矗立,他的面容硬朗,眼神深邃,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英气与沉稳,仿佛是一位历经风霜却仍不失王者风范的豪杰。
他,便是昔日名震天下的武曜皇帝楚天耀!
只是此刻,他已然褪去龙袍,换上了朴素的衣裳,宛如一位归隐山林的隐士。
岁月悠悠,自他退位让贤,将这片大好河山交予后世子孙以来,已不知过了多少春秋。
他时常站在此处,凝视着远方繁华的尘世,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
望着那日益昌盛的帝国,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他由衷的感到欣慰与自豪。
那是他的血脉在延续,那是他的理想在绽放,那是他一生奋斗所追求的盛世图景,如今,终于在他的子孙手中得以实现,他感到欣慰与自豪的同时,也由衷的为这活在盛世之下的芸芸众生们感到庆幸。
“还有两三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你不会还想出去乱逛吧?”
上官莲那清亮依旧的嗓音忽从后方响起,楚天耀笑着转身,回望着面容依旧艳丽,隐约增长了些许皱纹,却未现老态的佳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未解。”
“疑惑?什么疑惑?”
“你传授我与芷兰修习的这门功法……好似修无止境,且随着功法日渐精进,修习者可凭借功法所行之事的可能性越发超出常理……不仅有延年益寿之效,更是能显着的延缓衰老……这……实在让我费解……”
“……关于这功法为何有此神妙之处,我也不得其解。”上官莲神色认真道:“这功法,也是当年我偶然得之的奇物。”
闻言,楚天耀有些忍俊不禁道:“你说,这功法修到头,咱仨该不会真会变成神仙吧?”
上官莲大翻白眼道:“这种话从你口里说出来真是古怪,你不是常说……自己是那什么危物主义者吗?从不信鬼神……”
“那叫唯物主义者!”
“对,总之一个意思。”
楚天耀默然无声,心里却有些打鼓。
他是自认自己是唯物主义者没错,可他从现代穿越到这方天地的经历却也是实打实的事实,换言之,他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打破了唯物主义,那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更为神奇玄妙的事物存在呢?
至少,他和上官莲及楚芷兰三人修炼的这门神奇功法,就很难用科学角度来解释!
见楚天耀还真开始认真思考起这样玄而又玄事来了,上官莲忍不住劝说道:“修炼成仙是夸张了点,但想要借着这功法再活上个二三十年,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能与你和芷兰在安享二三十年悠悠岁月,自然是喜事,但……”楚天耀说到这,又忍不住看向远方,“活得太久,又不见得全是好事,有时候我在想,等我临闭眼那天,万一这天下今日的繁荣昌盛之貌不存,开始变得江河日下,那得多难受啊…… ”
手拿扫帚跨出门槛的楚芷兰探出脑袋:“兄长不是说过,在英橖那孩子的治理下,大宣只会越发昌盛,最少能再屹立世界之巅五十余载吗?相信咱几个闭眼前,看到的肯定还是繁荣盛世……”
“人的一生充斥变数,国朝亦是如此。”楚天耀苦笑摇头:“正因盛世难得,往往短暂而难以持续,所以才被称其为盛世,才受到珍重。”
“过早的打破历史周期,所引发的蝴蝶效应目前来看是一切向好,但谁又能知,以后会不会出现新的变数呢?”
上官莲在一旁撇了撇嘴:“你呀,就是闲操心的,人都不再那位置上坐着了,却还纠着这些个事不放,这不纯纯给自己找罪受吗?”
楚天耀哑然失笑:“对,你这话说的对,既已不在其位,那就将一切事交由在其位者的后世子孙料理就行了!”
“对嘛,这么想就对喽!咱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
在放下心中那本不该再由他操心的忧虑与负担后,楚天耀开始以一种更加平和与豁达的心态去面对生活。
他不再去纠结于帝国的未来会如何、后世子孙是否能够守住这份基业。他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与家人的相处之中,去品味那些平凡而温馨的生活瞬间。
在楼山脚下的这间竹屋里,他与上官莲、楚芷兰二女共度了无数个日夜。
他们一起赏花赏月、品茶论道、下棋对弈……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片段,却成为了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他知道,无论未来会如何变化,这份深情与陪伴,都将永远地镌刻在他的心中。
岁月如梭,转眼间,又是十六年年光阴悄然而过。
他又在这片竹屋前站了许久。望着那即将西下的夕阳,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慨。
在冥冥之中,他似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了。
对此,他并不感到失落,甚至,还有种超凡脱俗的洒脱感。
因为在他这有限的一生中,他已经收获了无数的幸福与满足。
活这一世,他所想达成的理想抱负都已得以实现,同时,也遇到了相伴一生的良子佳人,作为人,他楚天耀已经无憾了。
他未辜负老天重予他一次新生的机会,也未辜负这锦绣山河天下的芸芸众生……
落日的余光愈来愈暗,楚天耀下意识地回望竹屋,却未能像十年前那般,听到楚芷兰与上官莲的呼喊……
他脸上并未露出哀色,迎着落日的金光,只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心中不断长念着上官莲与楚芷兰的名字,上下嘴唇轻轻颤动着,说出了那句留下给这世界最后的一句话——我来陪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