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达慕怀祺目前的住处时,墨瞳正拉着白风在玩“吃石头”的游戏,只见白风正在最后收尾的动作,将地上的石子全部抛起抓进掌心,墨瞳鼓掌,“很好,很有天赋!”
白风笑着挠了挠头,“是夫人教得好。”
慕怀祺看了玩得挺快乐的两人一眼,笑着唤道:“曦曦,你看谁来看你了。”
墨瞳其实刚刚就注意到他们仨的脚步声了,只是不知道来人,便没在意,看到许爻时,她惊喜地睁大眼睛,起身走过去,“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许爻同志!”
许爻温柔一笑,“好久不见。”
看着两人这温情的重逢时刻,云策天打破道:“未曦,你当着懿王的面唤其他男人‘亲爱的’,就不怕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墨瞳瞥他一眼,拆穿道:“我看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另有其人吧。”
云策天一噎,墨瞳抓起许爻的手腕,往里院走去,“走,咱们去里面单独聊。”她还刻意强调了“单独”二字。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云策天问慕怀祺,“你是真不吃味啊?”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男人,我会很不爽。”慕怀祺实诚道,“但是许爻的话,还好。”
“你就这么信任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情谊?”
慕怀祺点头后,又反问,“你不信任?”
云策天沉默不语,慕怀祺轻笑一声,“我明白了,你也并非是不信任,而是不自信。”
云策天挑眉看着他,等待他继续往下说,慕怀祺分析:“就像你说的那样,你不清楚许爻的心思,所以你自然不敢确定他对自己和对旁人的情谊有何不同。我夫人与许爻相识多年,也曾历经许多你我不知的事情,每每瞧见许爻对我夫人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你便会生出几分危机感对不对?”
被他戳中心事,云策天并未恼怒,反而笑道:“没想到你这么通透?”
慕怀祺微微一笑,云策天接着说,“阿爻与未曦不同,未曦好歹会跟你说过往的事情,可阿爻却从不愿将那些事情诉说与我,我又不能强迫他,只能靠猜测,可是越猜我就越乱。那种感觉说不清楚,甚至我时不时地就想着阿爻有朝一日是不是会离开我。”
慕怀祺明白他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虽然他与墨瞳心意相通,但是目前她体内的噬心蛊不解,他那种害怕对方要离开他的感觉就时刻都缠绕着他,消散不去。
“我相信许爻不会离开的。”
“为何?”
慕怀祺想起之前许爻跟他说的那些话,但是他也不能直接告诉云策天,“倘若他真想离开,那也不用等到将来了。我想有无数个机会他是可以离开的,但现在依旧还待在你身边,陪着你走南闯北,不就已经说明他的选择了吗?”
云策天明明都知道,但是身在其中却看不清,经慕怀祺这么一说,他便想起了过往自己与许爻之间经历的种种,或许慕怀祺说的是对的。
许爻关心道:“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没什么感觉。”墨瞳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到头了,我现在受伤恢复都要比以前要快得多。”
许爻担忧地蹙眉,“我相信会有解药的。”
墨瞳垂眸一笑,而后歪头看向许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感性了?”
“感性?”
“对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从来不会为了安慰一个人而编造善意的谎言。我还记得你以前的口头禅可是‘有些结果已经写好了,不会因为我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改变,用编织谎言来安慰人,我做不到,也没必要’。”
许爻:“……”
“我这也不算是编织谎言吧,毕竟这个时代的毒我并不了解,说不准真的会有解药呢。”
“如果真的有解药,早就找到了。”墨瞳说,“更何况,你见过癌症末期的人被治愈的几率有多大?”
许爻沉默了,墨瞳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心态好得很,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让我安心。”
许爻认识她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她一直将生死置之度外,以前出任务次次都是拼命,但是他能感受到墨瞳的变化,她确实不畏惧生死,可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了牵挂的人,一个会爱人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舍得离开呢?
“不是为了让你安心才这么说的,自从咱俩穿越到这个世界,就证明了是有奇迹存在的,或者说是另一种使命。”
墨瞳笑了,也不再反驳,“或许吧,听天由命,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在噬心蛊无解之前完成我的任务。”
听到她提起这个,许爻就想起今天看到东方佑的事情,“东方佑好像让人在到处寻你的下落。”
“我猜到了,你们今天看到他了?慕怀祺也跟他碰面了吧?”
许爻点头,“对。”
他顿了顿,又说,“那个东方佑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墨瞳猜到了他想问什么,“那就是个神经病加变态,谁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反正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会亲手杀了他。”
“这个时代的人要么内力深厚,要么搞些歪门邪道,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墨瞳点头,“我知道。”
“你和云策天也要多加小心,慕怀元那边明面上可能不像之前那样调查你们的下落,但这也只是为了让你们掉以轻心,他的人手一直都在暗中监察着城内的一切。”
“好久没有玩过这种捉迷藏游戏了。”许爻还有心思开玩笑。
听他这么一说,墨瞳突然想到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云策天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许爻对墨瞳没有什么隐瞒的,“三年前,云国出现了一种“鬼魅”,会迷惑人的心智,把人变成傀儡,而云策天他父兄全都变成了傀儡,所以云策天一直在调查这个事情,后来他听说大夏有个邪教,也就是凌绝教,在饲养毒人,所以就顺着调查过来了。”
墨瞳挑眉哼了哼,“难不成凌绝教想通过利用毒人来一统天下?”
“或许吧。”
“唉,说起来在这儿就是不方便,这些毒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原始版的变异种,这要放在现代,给我一把AK-47,我直接让他们脑袋开花,简单又高效。不对,应该是直接炸了凌绝教。”
许爻被她逗乐了,“那这对你来说,直接就成通关游戏了。”
“要是真有通关游戏那么简单就好了。”
许爻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就是这样,明明心系所有人的安危,却总是装出一副对世事都莫不在意的样子。
“你以前不是常说一句话,凡事自有它的定数。所以啊,别想太多了,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够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墨瞳倏而轻笑一声,“说起来,这句话啊,我是听老爷子常念叨的。”
许爻很清楚墨瞳的过往,那时却极少听到她提老爷子,一是因为她的身份,二来性子又要强,所以到老爷子过世时,她才会失踪了三天,那三天里谁也找不到她。
他突然脑洞大开,“你说老爷子会不会早就算到了你有这么一遭啊?”
“可能吗?”墨瞳想想又觉得真有这个可能,“或许吧。”
其实她是想老爷子了。
慕怀祺领着云策天在院子里转时,顺便聊着怎么对付凌绝教。
云策天问:“你兄长,也就是雍王,他同东方佑的关系亲近到何种程度,竟能任由他那般肆无忌惮。”
慕怀祺浅淡一笑,“关于这个,云国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云策天看他一眼,有些话不需要讲明,“怀祺兄以后还是别一口一个云国主地叫了,你我二人也来往这么久了,也算是对彼此了解一二的人,那就算朋友了。”
慕怀祺也不拒绝,“能同策天兄交朋友,何尝不是一件快事呢。”
“彼此彼此。”
云策天又将话题转回来,“说回雍王和东方佑,尤其是雍王,以往我对他听说的少,但是交过手后我发现,他很会藏,而且野心特别大,你有想过要怎么对付他吗?”
慕怀祺道:“雍王为人十分深沉,心气又高,旁人是捉摸不到他的真实想法的,所以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更何况我现在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没有存在感的‘死人’,我就更不担心对付他的事情了。”
“我现在只想先找到方法治好我夫人体内的蛊毒。”这个对于他来说才是当务之急,其余的事情都可以考后,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他们都不提,但是都很清楚如果再不尽快解决,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天迟早都会来。
他一定不会允许!
“这噬心蛊的毒此前有人解过吗?”
慕怀祺神情凝重,摇了摇头。
“我看未曦的状态似乎挺好的,奇迹会发生在她身上也说不定。”云策天宽慰道,“我来大夏之时便听说空灵山上有位仙人,尽知天下事,能算天命,亦会炼丹药,何不上山找那位仙人帮忙呢?”
慕怀祺知道他说的是谁,前些日子欧阳宽也已经回空灵山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估计都是天任还没有出关,不过算日子应该快了,大概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慕怀祺也不藏着掖着,“其实你说的那位仙人正是我师父。”
云策天有些吃惊,“难怪我就觉得你同其他皇室不太一样。”
慕怀祺笑而不语。
云策天道:“既是如此,那你找你师父就更容易了啊。”
“我师父这人常年闭关,而且每次闭关都是随心情而定,旁人根本摸不透他,就连在山上的弟子要找他都得掐着点,晚一步都可能要等上些日子才见得到他老人家了。”
“听起来你师父还真是个神秘莫测的人,挺有趣的。一般这样的肯定都是高人,我想他肯定有噬心蛊的解药的。”
慕怀祺只是应了声,没再说其他。
他寄希望于此,但也绝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天任身上,他也要想别的办法找到解药,无论有多难。
云策天和许爻离开后,慕怀祺便黏在墨瞳身边,腻腻歪歪的。
墨瞳实在受不了他,费劲地推开他一些,正经问道:“东方佑那边什么情况?”
“夫人,这个时候就别提令人讨厌的第三者了吧。”
“……”
第三者还能这么用的?
墨瞳看他这样又无奈又好笑,“慕怀祺,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啊?我跟你聊正事儿呢。”
“正事儿,究竟什么是正事儿?一天到晚都在忙活,我们住在一起,却连单独相处的时机也就只有晚上,如果还要用来聊别的,那就太浪费光阴了。”
墨瞳心下一动,她牵紧慕怀祺的手,转而十指紧扣,真诚道,“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里,聊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心安很多。”
平日里几乎很少能听到墨瞳说情话,慕怀祺也从来不会强迫她说,可是当他听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是贪婪的,他想要更多,看着她说完就微微泛红的耳尖,他心动不已,“瞳儿,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墨瞳依旧还保持着理智,听到他说这话便想到以后她要是死了,他会不会发疯?
“我小时候从来不相信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墨瞳抬头望着天,月亮又圆又亮,周围布满了星点,“但是后来我信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能感觉到我爷爷的存在,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墨瞳又接着说,“或许这只是我的一个心理作用,因为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我爷爷,所以我就感觉他好像就在我身边。”
慕怀祺听得出来她想表达什么,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他也无法接受,他握紧墨瞳的手,深深地注视着她,声音有点儿颤抖但却十分坚定,“瞳儿,我做不到,你也答应我,不要放弃,也……不要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