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目的达到,神情立转,温言道:“这倒是本宫冤枉你了,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当然还是我的好下属,除你之外,还有谁能对本宫这般忠心耿耿?”
胡为冷笑一声,沈世韵又道:“你知道那绝音琴的真相么?玉璧所载,和硕庄亲王所得七煞至宝有三,这倒不假。绝音琴原是永安公主的遗物,当年她与穆青颜前辈为庄王爷寻宝,确是出过一番大力。但时势转变,她的心态也变了,不愿她的心上人如何出人头地,位极至尊,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做自己丈夫,便已心满意足。
最后眼看着王爷死到临头,这才将‘七煞真诀’夹在古书中,送给了她刚出生就被换走的儿子,也是她与王爷的唯一骨血。她只想亲生儿学一身高强武功,在乱世当中足以自保,不求其他。直到亲眼见了王爷衣冠落葬,又独自携琴来到古墓,愿与王爷同穴而葬,并将绝音琴永久埋没于地底。
庄亲王也刚将断魂泪送给了小儿子,残影剑是他生前最看重的佩剑,曾在战场杀敌无数……我估摸着,魔教多半与庄亲王有些关联,或许就是他的旧部所创,暗图复辟,宝剑也是名正言顺,继承得来的。你若是庄亲王,手边的两样宝物已经有了各自交待,对于仅剩的‘索命斩’,又当怎生奈何?”
胡为凭着脑中第一念头,猜测道:“一齐葬在了古墓中?”沈世韵拍手道:“不错,你跟本宫可想到一块儿去了!明日祭祖,咱们半途离开。你进过古墓,对里边的机关较为熟悉,那就由你领路,带本宫入王陵查看。”
程嘉璇听到要紧关头,心脏猛地收紧,正想将耳朵再贴紧些,背后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
程嘉璇一惊,连忙调整站姿,装作是刚来到门口。一狠心,勾起手指,对着门板敲出。如此一来势必打断对话,但权衡利害,不得不然,无论如何不可暴露。指骨距门板尚有一寸距离时,斜侧忽然伸过一只手掌拦截。
只一个动作,程嘉璇立即猜出,他已看穿了自己企图,此时只消发出半点声音,那可就真的玩完了。惶急中反手一掌劈出,同时脚尖绷起狠踹。不料假想中的面门处击了个空,脚跟也险些顿在地面。她迅速变招,手掌顺势削下,直击敌人腹部。对方抬臂架住,同时五指一翻,扣住她手腕。
程嘉璇又急又气,这时才看清那人竟是玄霜,微感错愕,忙转掌收势,双手合十,高举过顶,向他连连鞠躬,做出恳求状,又分出一根手指,冲着房门比划了两下,意在求他不要声张,将对话继续听下去。玄霜双手抱肩,冲着她咧嘴一笑。在程嘉璇心惊胆战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到门前,蹲下身,也凑上耳朵,程嘉璇料定他必是“一路货色”,这才松一口气。
胡为听得沈世韵提议,大惊失色,道:“娘娘,卑职曾发过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进那个鬼地方了,求您开恩,别勉强卑职。再说索命斩究竟在不在古墓里,也只是个猜测,未必属实……”沈世韵语气坚决的道:“本宫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我早就考虑好了,就算找不到索命斩,断魂泪总还存放在冥殿中无疑,咱们这一次去,断无可能是白跑一趟。”
胡为苦苦哀求道:“七煞至宝给人传得神乎其神,可真实效用究竟如何,谁也不知。卑职一直觉着娘娘慧心巧思,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可怎么一到这个问题,也如那些庸才般钻进了死胡同?打天下首先得具备相应实力,就算给人得到了宝物,摆在桌上好看,也不见得就能动摇朝廷根基。或者只要咱们牢牢把握住绝音琴,令那些寻宝者始终缺少一件,终究难成大事……”
沈世韵冷笑道:“枉你跟随本宫多年,仍是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思,你以为本宫真会听信那些不切实际的神鬼传言?绝音琴我亲自验证过,确是宝物不假,但仅凭七样死物,便想超越三皇五帝,纵横朝野,权倾世间,简直是荒唐愚昧到了极点!”胡为道:“就是啊!那您……怎地还执着于寻宝?”
沈世韵道:“这就是一场攻心战术了。本宫这么跟你解释,天下百姓迷信七煞至宝,以为得宝之人执掌天下是大势所趋,到时七煞在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民心所向,天下归属。也能让他们自己认清时局,不敢再动谋反念头。因此本宫要的是普世人心,而非宝物本身。”
胡为叹了口气,道:“娘娘宏图高远,卑职自忖实所莫及。但请您另寻一人从旁辅佐,卑职已然心绪寡淡,只想从此退隐安居,做个清静散人,请您许我辞官还乡。”
沈世韵变了语气,浅笑道:“你不答应也没问题。不过么,想退出官场纷争啊?就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试想,若是皇上得知你私入皇室祖陵,还在里边闹腾得天翻地覆,绝音琴就是证物!到时他会怎样处置你?皇室之威,帝王之尊,怎能容人轻犯?”
胡为如遭五雷轰顶,震得头昏脑胀,道:“娘娘,您怎么能……当年进入古墓,可全非卑职本意啊!分明是……”沈世韵微笑道:“分明是出于本宫指使,对不对?凭据何在?又有谁能作证?只要本宫认定确有此事,皇上是信你还是信我?呵,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还看过玉璧上密录的皇家丑闻,皇上最重颜面,只怕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你消失了。”
胡为惨呼道:“您这样做……你是在陷害我!”沈世韵道:“这怎能说是陷害?王陵地宫,你去了没有?本宫只是让你的罪行早一点大白于天下!为的便是让你知道,许多事一步走错,就将万劫不复,再无回转之望!一条道路走到黑,是柳暗花明还是绝崖峭壁,就看你的运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