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自己父亲的话里揣摩出一些意思后,内心已经难以平静。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有一天会沉重如斯。
也从未想过,自己要面临的局面是这般关系重大。
更没想过,有种后知后觉会让人如此的揪心难受。
夜晚看着沉睡的皇儿,皇后不由潸然落泪。
她多么希望陛下能见好就收的回来,只要陛下回来父亲担心的就不会成为事实。
而她,也必会体谅陛下的顾虑和隐忍。
夜深了,皇后也未入眠,而是执笔给远在海外的天子写信。
她有太多的话要与陛下说。
不管这封信能不能送到天子手上,她都埋头苦写。
然而,写完后,她却哭着又撕掉。
忠义伯府正院的灯火也半夜未灭。
听着丈夫的解释和分析的冯氏,渐渐的惊呆了脸。
女儿不能再受孕,丈夫要为女儿和外孙的日后筹谋起来。
那杨氏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存在。
冯氏扶着额头,脑子被丈夫的话冲击得有些凌乱。
“槿儿她......”冯氏泪目了,“她该多彷徨无措,要是陛下真出了事,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她抓着丈夫的手,不愿去想那样的后果。
“陛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这样就做起准备来要是被人知道,只怕要不好。”
陛下还那么年轻,哪里容得人就这么急着为刚两岁多的大皇子储备势力。
被别人知道,必定要被弹劾不断。
朱虎拍拍妻子发凉的手,安慰她:“我已与明嘉公主交底,殿下对此亦是支持。”
“公主竟然支持你这般做?”冯氏顿时惊讶不已。
“嗯,殿下的胸怀非常人能比,只要我们朱家人是真心想为稳定大雍出力,殿下就必会支持我们。”
他的忠心可昭日月,他朱家的种,也只会忠诚于天家。
这是由他立下的家训,他的子孙后代都必须以此立世。
若有异心,天家可全族除之。
这是他给天家立的誓言,也是给自家立的警言。
朱虎看着妻子,认真问她:“所以,为夫纳妾生子多培养些可用人手,你可接受得了?”
冯氏含泪点头:“我能,只要你心还在我这,我能的。”
打江山靠武力,守江山靠人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丈夫忧虑的是君与国还有朱家前途的大事,冯氏汗颜自己还停留在与妾争风吃醋的无知短视。
对于妻子的那点担忧,朱虎很是哭笑不得:“你是我朱虎明媒正娶的妻,我心不在你这能去哪儿?你莫要把为夫想得那般昏庸轻浮。”
若贪美色,当年在江南他负责的就不是镖局,而是青楼。
冯氏嗔道:“喜新厌旧乃人之本性,谁知道你会不会有了新人就忘了糟糠妻。”
“那你如今可信我?”
丈夫跟自己解释的利弊关系重大,并且回来就很维护自己,冯氏自然不会再怀疑:”我信。”
“信就好,日后你在府里就摆上主母派头,别让一个妾认为你心慈好欺。”
朱虎了解自己的妻子,也看透杨柔自持身为巫教圣女的高傲,以及想要拿捏他的野心。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给她翘尾巴的机会。
苗疆大巫想通过一个圣女,让他们巫教获取更多的话语权。
朝廷也需要通过巫教,更便捷的治理苗疆。
而他,开枝散叶迫在眉睫。
忧患生远虑。
他已经四十三岁,留给他培养下一代的时间不是很多。
外孙长大后需要可靠之人效力辅佐的地方不少,除了明嘉公主那一脉,他们朱家也该尽所能。
镇南军需得跟镇北军一样,掌权者的家族要具备掌控全军上下的绝对能力。
如此才能成为大雍最稳定的国之坚盾。
对于丈夫提出的要求,冯氏啼笑皆非。
“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做当家主母,只是苗疆那边存了不小心思,那杨氏能同意到时把孩子交给我来教养?”
“由不得她不同意。”朱虎语气坚定,“到时我自有办法,你只要等着就好。”
不管妾室生下的孩子是男还是女,一律由冯氏教养。
朱家的子孙,根子上必须正直。
以敬祭姿态投怀送抱别有用心的苗疆圣女,不具备教养朱家子嗣的资格。
丈夫一旦立志,便坚如磐石,冯氏彻底放下了心。
而并不知道自己被当下蛋母鸡的杨柔,在忠义伯府的第一夜,就难以成眠。
廊下婆子有意无意的细语,说着正院那边的灯光半夜未熄,让她睡意全消。
伯爷回府后的态度本来就让她不得劲,如今又与人老珠黄的夫人痴缠到半夜,着实让她乱了心绪。
感觉前路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光明。
她摸着还未隆起的肚皮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