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珠见周倚桥看完玉简内容,眼睛微眯。
“你竟能这么快就参透其中玄机?”
周倚桥微微一笑,将玉简重新递给彩珠。
“彩珠姑娘说笑了,这些我不过是个粗人,哪里能这么快就参透其中玄机?”
彩珠闻言轻哼一声,将玉简收入袖中。
“你若真只是个粗人,爷爷他又怎么会让你做教习?”
周倚桥没有反驳,但是心中却暗自腹诽。
“你爷爷看中的是我身上的杀伐气,可不是我的学识。”
彩珠见周倚桥不说话,以为他心虚了,当即开口道。
“你既然是教习,那便要遵守规矩。”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了周倚桥。
“这是听风院内外门弟子与教习都需要遵循的守则,你且好好看看。”
周倚桥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发现这枚玉简当中记载着诸多条规,内容繁多,其中更是有很多条一看就是彩珠故意刁难他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已经将所有内容看完,神色淡然的将玉简还给了彩珠。
“我已记下,多谢姑娘提醒。”
彩珠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刁难,定能让周倚桥当场难堪,说不定还能将他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给好生戏耍一顿。
可谁能想到,周倚桥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随性与洒脱,仿佛彩珠的那些话,不过是耳畔清风,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少女撇了撇嘴,轻哼一声。
“无趣,真是无趣至极!本以为能看一场好戏,你这人怎的如此没趣。”
彩珠见周倚桥依旧像是没有听到自己说话那般气定神闲,愈发觉得无趣,原本还想再逗弄他一番的心思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算了算了,本姑娘懒得再跟你废话,你跟我来吧。”
彩珠摆了摆手,一脸的兴致缺缺,少女心念一动,从袖口飞出一段红绸,缠住了周倚桥的手腕之后,便转头迈步朝外走去。
周倚桥笑着摇了摇头,迁就着眼前少女,任由其带着自己前往知行院。
这些年来他见过的刁蛮任性之人多了去了,彩珠虽然骄纵了些,但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厌烦。
两人的身形落在知行院的正门前时,书院恰好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檐角悬挂的青铜编钟已经鸣至第九响,院中不少学生都已经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看好了,这九重台阶暗合君子九思,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君子九思乃是: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彩珠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登上了最高的台阶。
“凡登临此地者,都需要明确自己的道心与理念,你既为教习,更当如此。”
“你若是连这九重台阶都走不上去,不要说无法让知行院的弟子们信服,恐怕连进入知行院的大门,传授众弟子剑术的资格都要遭人质疑了。”
少女站在台阶最高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周倚桥皱了皱眉,心想文墨渊根本就没有和自己说过,知行院的教习还需要登临这九重台阶,才能进入其中。
“难道这是文前辈授意彩珠姑娘对我的考验?”
他心中腹诽犹豫,落在彩珠的眼中却变成了一副心性修行不足,犹豫不前的模样。
少女暗笑,板着小脸继续道。
“难道周教习连这么简单的考验都无法通过吗?”
她话音刚落,却见周倚桥一直紧皱的眉头忽然放松下来,紧接着迈步,一步步登上了九重台阶。
在彩珠震惊的目光当中,周倚桥微微俯身,在少女的耳畔低声道。
“彩珠姑娘,适可而止,周某的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大动肝火,但对于每个人顽劣的程度,还是有容忍限度的。”
彩珠闻言,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耳尖微红,赶忙转过身来,用随身携带的身份令牌推开知行院的大门,干咳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既然周教习通过了君子九思的考验,有自己关于儒道的见解,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带你参观知行院吧。”
言罢,朱漆大门应声敞开,青石甬道两侧的墨竹因涌入的微风簌簌作响,彩珠指尖拂过廊柱上斑驳的剑痕,扬声道。
“知行院分九堂十八廊,前院是剑术演练场,中庭供奉子路先贤佩剑的仿品,供诸位知行院的弟子感悟剑道真意,至于后山......”
她话音未落,三五个持帚扫地的杂役慌忙避让到墙角,其中一名其貌不扬的杂役,此刻正用眼睛死死盯着彩珠与周倚桥。
“后山是试剑崖,每月朔望之日开放。”
两人丝毫没有发现这名杂役的不同之处,穿过月洞门,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复又前行了片刻,两人绕过一座巨大的假山,来到前院其中一处剑术演练场。
未见其人,就听见演练场内传来金铁交鸣声。
走近一观,只见十余名弟子正在石坪上演练合击剑阵,剑光织成密网,剑气纵横,但不论有剑阵有多少威势,却始终缺了分凌厉杀机。
“剑阵华而不实,若遇到毫无根脚的散修也就罢了,但凡遇到一些底蕴深厚的对手......”
周倚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彩珠却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少女撇了撇嘴,轻哼一声道。
“周教习好大的口气!知行院的弟子们虽然修为尚浅,但剑阵乃是书院先贤所创,又岂是你这等粗鄙之人所能理解的?”
她话音刚落,场中正在演练剑阵的一名少年便开口问道。
“彩珠师姐,这位是新来的教习吗?”
彩珠点了点头,还未等她说话,那少年就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
“敢问阁下可是文院长请来传授我们剑术的周倚桥前辈?晚辈陆离,久仰前辈威名!”
周倚桥闻言一愣,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响亮的名声?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过来,多半是因为文墨渊的关系,这些书院弟子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陆离见状大喜过望,当即开口道。
“周前辈,晚辈等人正在演练剑阵,不知您可否指点一二?”
彩珠闻言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想看看,周倚桥究竟有什么本事,敢说知行院的剑阵华而不实。
“指教说不上,相互精进。”
周倚桥也不客气,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陆离等人继续演练剑阵。
几人见状,也不再犹豫,当即回到场中,从头施展起刚刚演练的那套合击剑阵。
周倚桥站在场边,仔细观察着这套剑阵的运转轨迹与破绽所在。
他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合击之术,但毕竟身怀炼虚大圆满修为,同时又在修真界摸爬滚打的了这么多年,居高临下,将这些小孩子玩闹般的招式一一记忆下来并非什么难事。
很快他就掌握了这套剑阵的要领。
陆离等人演练完之后,便停下来看向周倚桥,期待他能给他们提点些什么东西。
谁料周倚桥却是沉吟了一瞬,开口道。
“这剑阵真的是听风院先贤所创?”
此话一出,还不等陆离等人开口,彩珠就忍不住了。
“周教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听风院先贤的智慧不成!?”
周倚桥丝毫没有彩珠这种加罪于己的行为产生情绪波动,直言不讳的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
“你!”
彩珠情急之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陆离等人见状,也有些不悦起来。他们虽然对周倚桥的剑术很是期待,但也不代表可以容忍他如此质疑听风院先贤的智慧!
“周前辈,虽然你是院长亲自请来的教习,但也不能如此质疑我听风院先贤的智慧!”
“这套剑阵乃是听风院先贤所创,又岂是你这等粗鄙之人所能理解的?!”
周倚桥也不恼怒,顺着及几人的话继续道。
“既然你们都认为,听风院的前辈不会创造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那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他抬手一招,陆离手中的长剑便脱手飞入他的手中。
紧接着,周倚桥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凭借着勉强的记忆,独自一人便将陆离等人演练的剑阵施展了一遍。
然而与陆离等人所施展的剑阵不同,周倚桥施展的剑阵虽然看起来与陆离等人演练的一模一样,但其中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如果说陆离等人的合击之术是华而不实的话,那周倚桥所施展出来的剑阵,则完全可以用杀伐凌厉来形容!
只见他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道银芒,纵横交错之间,竟隐隐有血光浮现!
周倚桥的剑阵一闪即逝,但场中众人却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陆离等人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周倚桥所施展的剑阵与他们演练的不同之处。
而彩珠则更是震惊不已!
她身为文墨渊的孙女,在还没有进入修行之路前,就已经学习过了这一剑阵,自然清楚这套合击之术所应该展现出来的威力。
但现在周倚桥这招,完全颠覆了她们对这套剑阵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