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峰收到州府文书,立即带着李砚,骑上快马赶往陵州。第二日他们就赶到了陵州府,求见知府大人。齐荣已经数年未见刘青峰,可一眼看到他还是吓了一跳,原来的翩翩少年,现在变得又黑又瘦,哪里还有当年的影子。齐荣想到他这几个月必然是劳心劳力,又想起他和自己儿子也是一般年纪,自己儿子还在读书嬉闹,面前的少年却被派到了青城这种地方。齐荣想到此处,也是一阵怜惜,原本打算训斥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命他坐下说话。
齐荣细问了青城的情况后,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刘大人,如今朝廷鼓励开荒,你为何反其道而行?”
刘青峰连忙起身说道:“请大人明示!”
齐荣说:“本官听说你不仅禁止百姓自行开荒,还禁止大户买地开荒。”
刘青峰躬身施礼道:“请大人明鉴,下官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青城百姓开荒一切如常,只是因为人工湖的原故加了少许捐银。”
齐荣一拍桌子喝道:“刘青峰,你以为青城天高地远,你做的事情本官就不知道了吗?别以为有李康和庞显护着你,本官就治不了你!”
刘青峰慌忙跪下说道:“大人明鉴,下官绝无半句谎言。”
齐荣扔出一份文书,喝道:“你自己好好看!看看本官是否冤枉了你!”
刘青峰捡起文书,细细看了一遍,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将文书放回案上,才说道:“大人,这文书说的荒地并非是荒地,而是苜蓿草地。”
齐荣冷笑道:“你当本官不知道吗?你们家就是借着皇上的圣旨在青城拿的荒地都是苜蓿草地,你们嫌七千亩不够,还足足加了三千多亩。就是你后来卖的几万亩也是按荒地卖的吧?”
刘青峰昂然说道:“大人说的是,这苜蓿草地以前官府是划成荒地的,下官也就按荒地办理。可现在刘家已经在荒地上种了苞米,虽没有丰收,可是请老农来看过,今年若无天灾,必定丰收。若是苞米丰收,再有上游人工湖浇灌,下官以为这些苜蓿草地可划做良田。大人,青城有五十万亩这样的苜蓿草地,良田和荒地只差两字,却差了几十万两白银,下官不得不谨慎为之。”
齐荣听了就是一阵心惊,几十万两白银的差价就是他也担当不起。可是,他又想起几家大举买进苜蓿草地的人家都和刘青峰大有牵连,人工湖定址也是以这些土地为主,不禁冷笑道:“刘大人,只怕你早就知道这些土地是良田了吧?”
刘青峰施礼道:“大人明鉴,下官早有推测,却不敢断定。”
齐荣哼道:“哼,刘大人都将人工湖定在了那里,还有什么不敢断定?”
刘青峰无奈地说:“大人,下官上任时,青城县衙可说是负债累累,哪里有银子修人工湖?下官将人工湖定在那里,就是想借机弄几两银子花花。”
齐荣被他气乐了,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说,当初你到底有几分把握认定苜蓿草地可以改造良田?”
刘青峰想想如实回答道:“九分。”
齐荣一愣,又立即训斥道:“刘青峰,你才当县令几天,就学会以权谋私了!”
刘青峰委屈地说:“大人,下官要是没做这个县令,必然将这五十万亩草地全部收入囊中,哪里还有那么多顾忌?”
齐荣哑然,朝廷下令刘家选地,青城荒地最多,刘家想不发现这些土地都难,要是刘家提出买下这些草地,只怕官府早就半卖半送给了刘家。他心里虽然认可了刘青峰的话,口中却继续教训道:“刘青峰,你既是朝廷命官,就该一心为公,怎可有这些私念?”
刘青峰说:“大人,下官不敢徇私,刘家拿这些土地也是用了真金白银的。”
齐荣这才想起这些土地价格高得离谱,只不过刘青峰将价格分成了地价和捐银,自己只看到了卖地的银子,捐银全部被刘青峰给截留了。他摇头说道:“刘青峰你这般行事,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本官认真与你计较,你还是难逃其罪。”
刘青峰看四下无人,就噘嘴低声嘟哝道:“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县令,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不想齐荣耳朵极尖,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拍桌子喝道:“放肆!这也是你这个县令该说的话?你给我跪下!”
刘青峰不敢再顶撞他,只好不情愿地撩起官服,再次跪在地上。
齐荣见他不服,呵斥道:“刘青峰,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这些道理你老师和庞先生没有教过你吗?你就是这样当官的!”
刘青峰梗着脖子说:“大人,我才多大,你们就让我做这个县令?齐林和我一般大,还在书院读书呢。”
齐荣气急反笑道:“好,你拿自己和齐林比是不是?今日就让你看看我怎么教儿子的?刘大海!”
刘大海走进厅内听命。
齐荣继续吩咐:“去,将我教训齐林的藤条拿来!”
刘大海愣了一下,看看跪在地上的刘青峰,就下去拿家伙。
刘青峰见齐荣真的动了气不禁有些害怕,连忙讨饶道:“大人,我就是在您这说说,在青城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齐荣看着他黑廋的面庞,心中不由一软,低声呵斥道:“我们身为朝廷命官,理当殚精竭虑,为朝廷分忧,造福一方百姓,你刚才的话就是想一想都是大错,你居然还敢说出来?”
刘青峰噘嘴说道:“大人,我为青城也是殚精竭虑,为什么还要被如此质疑?我想修人工湖,一文银子都没有。我总要想个法子弄银子不是?我要是告诉人这苜蓿草地是良田,他们信吗?要不是我们家拿下了一万亩地,我敢说这些土地一亩都卖不出去。袁家、林家,我根本什么都没说,他们就是看我们家拿了地跟风而已,而且那些地他们也没少花银子。有些人当初不肯掏银子,现在看到了甜头,就来告我的状,我怎么能不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