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陈三爷,正和兄弟们窝在法租界呢。
哪里都不去,就在长乐坊待着。
赌场关门了,把这里当据点。
苏菲很担心陈三爷的安危,开车来过几次,给陈三爷送食物。
陈三爷没钱了。
上次暹罗行,把最后一点家底也折腾进去了。
本来三大赌场因为赔付了南擎天那笔钱,就处于亏空状态。
他从暹罗巴颂那里弄来两箱金币,也撂在柬埔寨了。
还损失了一艘商船,一辆汽车。
财运猛然走下坡路了。
但这只“铁公鸡”也很鸡贼,回来和霸王龙邀功之后,谎称柬埔寨橡胶购买合同货款并未完全付清,请霸王龙从津门财政调拨。
这是之前在柬埔寨和亲王签订合同时,陈三爷就想到的策略。
他不能把两箱金币白扔了,他得往回捞点。
所以和亲王签订合同时,故意写了尾款两个月付清的条款。
也就是做了假条款。
霸王龙当时正沉浸在这笔贸易的喜悦中,当即划拨50万,让陈三支付尾款。
陈三爷就把这50万闷下了。
看似陈三爷吃了政府的钱,其实陈三爷吃了大亏了,两箱金币,都是用三爷的命、肥牛的命、蓝月父母的命换来的。
而且,到今天为止,都不知道蓝月到底去了哪个国家。
为什么又是一年过去了,蓝月依旧没跟陈三爷联系?
现在想联系,估计也联系不上了,时局大变。
而且不久之后,欧洲也会大乱。
蓝月到底怎么了,陈三爷到今天都不知道实情。
陈三爷把50万法币兑换成金条,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沈心茹离开天津时,他让沈心茹和山杏把这些金条带走了。
现在的三爷,就是个穷光蛋。
苏菲要不救济他,他饭都吃不上。
兄弟们知道陈三爷没钱了,纷纷把自己的薪水和遣散费拿出来:“三爷,这些钱凑在一起,都由您保管支配。”
这是几天前,陈三爷刚刚给兄弟们分发的遣散费,陈三爷心中一阵暖流激荡:“大家各自留着吧,咱们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到时候,免得再分了。”
马夫说断然说道:“不,这些钱本来就是三爷的,三爷撑着三大场子,给我们一口饭吃,如今国难当头,三爷带着我们行义举、做大事,理应由三爷统筹!”
高文才果断说道:“是的,三爷,还是把钱聚起来,统一支配。”
“三爷,我们都听您的!”兄弟们齐呼。
陈三爷感动地点点头:“除了日常吃喝开销,其余的用来补充子弹装备。”
“是!”
陈三爷转头问马夫:“孙二爷和蔡猫联系上了吗?”
马夫摇摇头:“没有,这俩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三个芦苇荡子都去过了,老窝也去了,人去楼空,找不到。”
陈三爷咂巴咂巴嘴:“这是跑路了啊?跑得可倒是够快。柳爽那边有消息吗?”
马夫回答:“商业街的铺子都关闭了。她躲进了英租界。”
陈三爷一愣:“她还没跑?”
“没有。”
陈三爷眉头紧皱:“带个话,让她赶紧逃,否则凶多吉少。”
“是。”
突然,电话响了,铃铃铃……
众人一惊,卧槽?这个时候谁会往赌场打电话?
紧凑哥欣喜地说:“是不是沈小姐到了太原了?”
陈三爷笑道:“你是不是糊涂了?太原的电话也打不到天津来啊。”
“哦,哦。”紧凑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忘了,我忘了。”
陈三爷走过去,拿起听筒:“喂?”
电筒那端传来一声太监般的变态声,就像是蛋子儿被夹了,酸痛感发出的爽叫:“三儿~~~~”
陈三爷都没听出是谁的声音:“哪位?”
对方还是变态且扭曲的笑声:“三儿~~~~~我是你爹~~~~”
陈三爷怒道:“你好好说话!”
对方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正经:“三儿,是我,我是你潘哥。”
陈三爷心头一颤,听出是潘召的声音,能直接把电话打到天津,说明潘召来到津门地界了,沉思片刻,微微一笑:“召子啊?”
潘召在电话那段哈哈大笑:“三儿,你爹翻身啦!哈哈哈哈!”
陈三爷冷冷一笑:“你来天津了?”
“嗯呢。怎么样,三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出来,喝口酒?叙叙旧?”
陈三爷笑道:“听你这语气,日本人攻占北平,你如鱼得水啦?”
潘召笑道:“可不是嘛!驮爷就是和日本人做生意嘛!以前还要通过山海关,防备你劫货,现在好啦,平津东三省,都是日本人的地盘了,俺们的货物哗哗地往里走,咦嘻嘻嘻嘻!”
陈三爷冷笑:“恭喜啊。”
潘召再次坏笑,发出一阵太监声儿:“三儿~~~~~~~~~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爹我现在是北平中日联合商会的会长,咱俩平级了,喔哈哈哈哈!”
陈三爷问道:“你没弄个维持会的会长当当?”
“切——”潘召撒娇,“那是驮爷的差事,驮爷现在是北平治安维持会的骨干,第一副会长。俺们都行了,都起来了,你呢?”
陈三爷笑道:“我不行,我破产了。”
“哈哈哈哈。”潘召大笑,“三儿~~~~没想到有今天吧?你说你这么多次,都没弄死我,这是不是命啊?是不是老天在帮我?是不是该着我翻身?我就是当官的命,对不?”
陈三爷点点头:“对!”
潘召笑得一阵咳嗽:“有位老朋友,想跟你通通话。”
陈三爷问:“谁呀?”
听筒那端传来七和尚的声音,也是扭曲的太监笑声:“咦嘻嘻嘻嘻,三儿——是我,你七叔,我不抽啦!我好啦!我彻底好啦!我再也不怕你啦!”
陈三爷冷冷一笑:“上次没吓死你,你又蹦跶啦?”
“嗯呢。”七和尚坏笑着说,“上次被你鼓捣抽风了,这个病折磨了我两年,现在,我终于好啦,我再也不怕提你的名字啦,哦哈哈哈哈~~~~”
陈三爷问道:“有日本人给你撑腰,胆儿大了?”
“嗯呢。陈三儿啊,你完蛋了!我和大哥,都支楞起来了,咱们的新仇旧恨,也该好好算算了,从他娘的曹县开始,你就阴魂不散,这一路让你折腾得啊,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总算让我们翻身了,接下来,弄死你,搞死你,掐死你,捏死你,嘿嘿嘿嘿,吘吘吘吘,对吧,大哥?”
潘召把听筒夺过去:“别你妈叨逼了,电话费很贵的。三儿啊,听爹说,别在法租界窝着了,出来走走?提我的名字,日本人不敢抓你,好使!”
陈三爷哼哼一笑:“不用了。”
“嚄~~~~哈哈哈哈!”潘召笑出眼泪,差点背过气儿去,深吸一口气,扑拉扑拉胸口,“哎哟——我操蛋嘞,这些年就没这么痛快过,我真他妈地舒服啊!俺老潘也挺起胸膛做人啦,以后纵横平津、逐鹿中原,潘召先生,要树碑立传,嚄哈哈哈哈……”
陈三爷啪地挂了电话。
潘召拿着电话还笑呢:“怎么没声了?喂?喂?三弟?”转头看看七和尚,“他挂了,他挂了。”
七和尚大笑:“他快气死啦!哈哈哈哈!这个小狗怂、小土鳖,大哥,咱弄死他!”
潘召得意地点点头,双眼放光憧憬着未来:“哇——茹茹。”
七和尚一愣:“什么?”
“沈心茹!我得把沈心茹搞到手!”
“大哥的口味一向不改,忠于自己的信念!预祝大哥早日把沈心茹搞到手!”
“嘿嘿嘿嘿,就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