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距离雍朝大概还有多少日程?”楚霁雪忽然开口。
“快的话至少也需要五六日,慢的话恐怕半月之久。”
其实雍朝离燕京并不远,只是这一路上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抄小路走。
这小路多劫匪,以至于让他们一路上都有些提心吊胆。
行到半夜,暴雨突至,他们只能着人先去前面打探落脚地,黎痕一马当先,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归来,此刻浑身已被雨淋透,丫鬟赶紧去拿蓑衣斗笠,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喊道,“前方有一处破庙,我们可以在那歇脚。”
马车在雨中疾行,到达破庙之后,一众人草草的收拾了一番,楚霁雪这次带出来的都是精兵强将,他们没有一个娇生惯养,来了之后分工明确,铺草搭床,搭建火堆,安放马匹,巡逻守卫,每一样裴寂都亲力亲为,也无需她担心。
赶了一天,楚霁雪疲惫不堪,浑身酸疼,但她却不敢叫苦,反倒强撑着一起收拾。
裴寂怕她受累,连忙让她去旁边等着,自己来即可。
忙活好之后,众人已是精疲力竭,草草地填饱了肚子,就各自睡下了。
期间,裴寂一直拥着楚霁雪,怕她冷,干脆拿出了棉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可夜里,她还是感染了风寒,头昏脑胀,鼻涕流个不停,喷嚏一个接一个,而自始至终裴寂都在旁边悉心照料。
还好这次出来他们准备妥贴,带了些药,裴寂让人煎了药汤亲自喂给她喝,可是一碗下去,病症并没有减轻,反倒愈加严重了。
到了后半夜,她更是高烧不退,浑身颤抖。
这场病来势汹汹,若要继续赶路,只怕她会吃不消。
可他们之前才遭遇杀手,虽然解决了大半,可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又会卷土重来。
侍卫提醒他,可以先行离去。
他们带着郡主去看病,却被他拒绝了。
他许诺过楚霁雪,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与她生死相依,绝不抛弃。
当务之急,是得赶紧给她降温。
丫鬟一遍遍的给楚霁雪擦拭身体,并没有降下去的迹象。
侍卫中有个人颇懂医术,看到楚霁雪这样,他有些担忧,若是再不降温,只怕到时候脑子都会烧坏。
楚霁雪已陷入神志不清的地步,也不知她在睡梦中遭遇了什么,她的秀眉紧蹙,紧紧的握着裴寂的手,一刻不曾放开。
一旦他要走,她就会如惊弓之鸟一般蜷缩起身子,无可奈何之下,裴寂做了个决定。
他让黎痕看好楚霁雪,自己则跑去淋雨,把全身浇了个湿透。
春夜乍暖还寒,尤其是这场雨,冰寒刺骨,他却不管不顾。
淋雨之后,赶紧过来抱住她。
他身体冰寒,连嘴唇都冻得乌紫了。
习武之人明明可以运气御寒,可他宁愿让自己冷得像块冰,反复了几次,烧总算是退了。
楚霁雪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悉心调养,便会没事。
裴寂所做的一切众人都看在眼中,他们之前对他颇有怨言,可如今看到他为了救郡主可以将命都弃之不顾,这份情谊胜却一切。
“公子,您赶紧过来烤烤火吧,我再替你运功,别到时候郡主好了,您又倒下了。”
黎痕又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势渐旺,裴寂坐在火堆旁,感受着身上的暖意渐渐回升。
他精疲力竭的闭上了眼。
天蒙蒙亮,黎痕便去准备吃食了,他们行路艰难,所带的食物不多,正好够这几日赶路的分量。
可之前遭遇行刺,装食物的箱子被打落下了山崖,也找不到了。
没办法,他只能去采些野果子,再去林中抓几条鱼。
离这破庙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他削了根木棍,削尖了一端,随后盯着水面,一剑刺下一条鱼。接连试了几次,他的收获颇丰,至少能够他们吃一顿的。
他提着几条鱼跟野果子就要前往破庙,却忽然听到了树丛中传来一阵阵稀疏的响声。
他察觉不妙,警惕地躲了起来。
“你确定他们是燕京来的?”
一个长得威武雄壮的男人,低声询问了下旁边的瘦子。
那瘦子赶紧点了点头,”我昨夜在破庙外守了一会儿,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燕京那边的,太好了,看他们的马车装束,估计也是个有钱的主,只要打杀了他们,咱们今年都不用愁了。”
那壮汉胸前的肌肉抖了抖,手握大刀,狰狞的笑了起来。
黎痕手指一翻,双指间出现了两道飞镖,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两人,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引火上身。
“雍朝那边回信了吗?有没有说好价钱,总不能白让咱们给他们当苦力吧?”
那壮汉烦躁的挠了挠头。
“还没有,不过,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偶尔推迟那么一两次倒也能理解,二当家息怒啊。”
“理解个屁,咱们都快坐吃山空了,那边却连个响声都没有,别到时候真杀了人,他们不认账了,这桩买卖我原本就不想做。”
“裴寂好歹也是雍朝的皇子,另外,那个女的可是燕京的郡主,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他烦躁的挠了挠头,一刀将两旁的野草砍了个稀碎。
黎痕悄无声息的向后一挪,幸亏没有被他误伤到。
但听他们这意思,是受了雍朝的挑唆,要来杀他们。
他不打算忍了,飞镖直接扔出。
那瘦子倒没察觉,反倒是那壮汉耳朵微微一动,预感不妙,一把抓起瘦子的肩膀,直接朝前一扔,把他像块石头一样扔了出去。
瘦子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摔落在地。
他哎哟痛呼一声,身上的骨架都要散了。
他刚想抱怨,抬眼就看到了虎视眈眈的黎痕。
他蒙了脸却是一副杀手的模样,不过,他手上提的什么,几条鱼?
“你们要杀谁?”
没想到这壮汉有点本事,竟躲过了他的刺杀。
壮汉看到嵌进土里的飞镖,当即意识到,如果自己晚了一步,恐怕要被做成串烧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横刀朝他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