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此时,丞相似乎有所预感,当天上朝请辞,他言辞恳切,句句泣血,简直是把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朝堂之上。
原有不少官员都以他为首,他这一辞官,是直接要在朝堂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不少人都替他开口求饶,皇帝若是在此时罢免他的官职,必定会遭人诟病,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这丞相纵然再有不是,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都看在眼里,皇帝外绝情,也不能真的让他告老还乡。
无可奈何之下,皇帝只能让他先闲养在家,收了他部分权利,保留丞相官职,只让他做个闲散人。
但丞相也不是个善茬,这么多年的谋划,他又岂会是一朝树倒,猢狲众散?
闲来无事,他便在府中开设讲学,办了诗社,特地请那些文人雅士前来,大家齐聚一堂,题诗作赋,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也就在第二年,皇帝微服私访,路上遇刺,生死不明,等再出现时身边多了个女子。
那女子虽是乡野村妇打扮,可却长得倾国倾城,说话柔声细语,自归来后,皇帝直接昭告天下要封她为妃。
而雍朝后宫官阶,从没有如此荒唐过,抛开官女子以及贵人品位,竟然一跃为妃。
而当时雍朝后宫,不过只有三位妃子,她们也是在宫中蹉跎了几十年,才有如今的地位。
那女子一出现,便让她们察觉到了不妙,她们又哭又闹,甚至扬言要以死明柬,可以将她纳入后宫,但绝对不能为妃。
否则,于她们而言便是极大的不公平。
皇帝也曾短暂动摇过一段时日,可后来,在跟那女子歇了一晚之后,她直接让人给了封号,隔日就举行了封妃大典。
一众嫔妃那是哭的声嘶力竭,大典之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席。
她们这是明摆的抗旨不尊,皇帝本来有些生气,又听了那女子的挑拨,更是气急败坏,当天就下只斩杀了几名平时跳的最凶的嫔妃。
这一招杀鸡儆猴,当即就让后宫发生了一场地震。
一时间,人人自危,也知道了这女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对她也不敢再明着做对了,有些人甚至一转风向,跟她做起知心姐妹来。
到了后期,她更是一家独大,甚至还挑拨了帝后的关系,让皇帝将皇后软禁。
楚霁雪在听了他叙说之后,愈发觉得这贵妃果真手段不一般。
“她是如何哄的皇帝团团转的,在皇帝遇刺之时,到底遭遇了什么?”
“在下一直有个猜测,这贵妃或许就是丞相的人。”
有段时间,贵妃画像流出,这让有心人逮住了契机,他们明察暗访了一番,竟然发现这贵妃竟和当年那个名震天下的花魁颇有几分相似。
那些常来的香客更是直接放言,这就是贵妃,哪怕是化成灰,他们都记得。
而那几名香客在随后的日子里相继暴毙而亡。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们自然清楚,怕是有些人已经气急败坏的狗急跳墙了。
这更加印证了此事的真实性。
当即就有大臣认为这是有辱皇家颜面,冒着被赐死的风险,强硬逼迫皇帝废了贵妃之位,将其打入冷宫,一辈子不得召见。
那段时间,朝野上下一致对外,就连民间都在传是妖妃祸国,必须杀之而后快。
皇帝又一次动摇,可当晚在贵妃宫里歇下之后,第二日在上朝之时,他龙颜大怒,杀了不少的忠臣良将,甚至在民间也开始大肆虐杀那些传谣之人。
如此行径,实乃暴君!
一时间,各地不甘受压迫,打着除妖妃,护雍朝的名号,开始揭竿而起。
而这些人中也有不少那些死去大臣的遗孤。
楚霁雪听得秀眉紧紧蹙起,杯中的茶凉了,李三识趣的又添了一杯。
“您是否也觉得,这贵妃颇为神秘,她若是个聪慧有手段的人,怎么会这么急切的给自己挖坑自埋?”
她的身份原本就遭人诟病,此时杀人灭口更添嫌疑,她不可能会不知。
但她依旧如此做了,这更像是狗急了跳墙。
这雍朝果真是个龙潭虎穴!
楚霁雪烦躁的掐了下眉心,挥手让他退下。
她来到荷塘边,皎皎月色倒映在水中,风一吹起了满池的涟漪褶皱,她突然感觉有些寒冷,刚想回去添一件衣服,背上一暖,直接多了件披风。
她顺着看过去,裴寂就站在她身后,目光裴柔。
“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今雍朝的内乱到底是谁挑起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裴寂也没瞒她,点了点头。
“只是略有猜测,此事或许跟丞相有关,他虽然闲云野鹤多年,很少插手朝堂之事,但不得不说,他绝不可能安于如此。”
“在感知到陛下愤怒要杀他时,他可以抛下一切毅然辞官告老,明明是陛下的朝堂,但文武百官却向着他,足可见这些年来他在朝堂上的一手遮天,此人若是不除,父皇也绝不会安心,可若是除了,恐怕又会寒了朝野上下的心,这父皇的确难做。”
“你不怪他吗?”
楚霁雪掏出一颗梨糖,包下糖纸,喂进了他的嘴里。
心苦的时候,吃点糖就不苦了,这还是裴寂告诉她的。
“肯定会怪的,我有时无依靠,常常受兄长外臣的欺辱,他明明知道,却装作视而不见,在两国关系紧张时,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我送去做质子,不顾我生死,这么多年来,也从未书信过一封,你说我怪不怪?”
楚霁雪轻轻地揽住他的腰身,头靠在他胸前,裴柔的说,“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你早点掳进了郡主府,往日的苦痛都已过去,来日之路必将光明灿烂,我陪你走下去。”
荷塘月色之下,两人相互依偎,成了彼此的依靠。
第二日,五皇子便派马车来接他们了,这次他们是要去见那些忠臣良将的遗孤。
两人特地让李三装扮了一番,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可当马车停在了赌坊前时,楚霁雪却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