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族比起上京甚至燕京而言人情风味,各有不同,我之前就想来逛了,却一直没得时机,走吧。”
楚霁雪都如此说了,她再拒绝便显得不近人情。
无可奈何之下,她答应了下来,陪她一起到霞族逛逛。
霞族地处偏僻,早年这里是一座荒山野岭,虽然临海,可这里却时常发生各种山洪地震。
他们祖辈是被贬官到了这里,慢慢发展壮大,因地制宜,开辟出了沟渠,大力发展水利贸易,虽说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他们山海皆有,山是稀有的矿山,这海洋倒是没有去涉足,只是一些临近的渔民会出海捕捞,所以这里的海产极为丰富。
走在大街上到处可见各种贝壳类制品,五彩斑斓的风铃以及大号的螺号,甚至还有成片的珊瑚,这每一样,都让楚霁雪感到惊喜。
裴寂和裴司辰也出来了,两个人垂头丧气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走来,大包小包倒是拎了不少,主要是禾嘉太过热情,看到楚霁雪喜欢哪样,她二话不说全数包下,哪怕只是她多望了一眼。
她都会让人打包带走,今日他们不想被人打搅雅兴,一个仆从都没有带这拎包的活,全部揽到了裴寂和裴司辰身上。
裴司辰又因为有伤在身,所以拎的不多,大部分都被裴寂给承包了。
裴寂心头是有苦难言,能怎么办?一切只要她高兴就好。
“够了,你莫不是要把整个集市都搬到我那儿去,我就两只手,哪里能用得着这么多?”
楚霁雪哭笑不得,因为刚才自己随口问了一下琉璃手串,这裴寂就夸张的一见到各种首饰就往她怀里塞,把东道主做到了极致。
楚霁雪既无奈却又感觉到了一丝甜蜜。
“这哪里够?你远道而来,我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你放心,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坐拥几座矿山,她倒确实不缺钱,楚霁雪见劝说不动也只能由着她去了,只是下次回礼的时候,她还真想不出该给她什么。
几人逛累了,在一处面摊前坐了下来。
“你们别看这摊子小,但这店家的手艺却是一绝,我和陌桑经常来吃。”
她兴致盎然的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没了心情,上扬的嘴角也耷拉了下去,整个人被一股浓重的悲伤笼罩。
楚霁雪忙握住她的手,“是吗?果真是大隐隐于市,别看这些店小,可真正的手艺人都在这儿呢!”
楚霁雪想转移话题,但她却沉溺于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在外人面前她坚强刚毅,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倒她,可在楚霁雪等人面前,她却再也承受不住,仅仅只是听到她的一句关怀,她就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悲伤跟苦痛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宣泄出来。
无论楚霁雪怎么劝,她就是止不住。
直到裴司辰开口了。
“既然不服,那就狠狠的报复回去,人活一世,谁不是个新手,为何要让哪怕他是你弟弟,他既存了杀心,你为何要忍气吞声?不管是谁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裴司辰沉声开口,她愣住了,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一味的沉溺于悲痛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想先杀谁,我便做你手中的那把刀。”
一字一句像是惊雷一般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她愕然的动了动嘴角,忽然清醒过来。
“那好,你去牢里把他揍一顿吧。”
恰在此时,面也端上来了,浓香四溢,楚霁雪吃了满满一碗。
她这几日是真饿着了,许久都没有吃的这么香了。
吃完后,禾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不再一味的顾影自怜,开始积极寻求解决之法。
日暮时分,她乘坐马车去了当朝太傅府中,楚霁雪也在同列。
太傅听闻禾嘉来访,一开始还不可思议,但他当即意识到什么,飞快的带着一家人赶过来迎接,行叩首大礼。
禾嘉这次是微服出访,并没有带仪仗队,身边连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只是多了几个生面孔。
这几个人谈吐气质皆是不凡,太傅也不敢轻易得罪,忙将人请进了屋内。
禾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调侃道,“世人都说金屋银屋,我却从未见过,如今到了太傅家中才知道什么叫奢华至极,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禾嘉这话一语双关,太傅当即明白过来,这是在指责他奢侈无度。
太傅脸色骤变,惶恐不安的跪倒在地,连连告罪哭诉。
“王上明察,微臣可担不起呀!”
楚霁雪看了一眼这大堂之内,描金的雕梁画栋,千金难买的汝窑陶瓷,以及那一整套的红木家具,每一样都透露着金钱的味道,光是一个太傅,就如此奢靡了,看来,霞族果真是个富贵乡。
面对太傅的哭诉,禾嘉全然不理会,甚至反问,“你如何担不起?我当时年弱,要学习和处理各种政务,顾不上家弟就将他交给你抚养,我也是敬你是两朝元老,学识渊博,定然可以让他抚养成才,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禾嘉冰冷的质问,他立马躬身跪地,悲痛欲绝的哭喊道,“陛下,老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霞族,老臣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至于殿下,老臣真是无能为力!”
“赤胆忠心?!”禾嘉冰冷质问,抄起旁边的花瓶狠狠扔掷在地,“好个赤胆忠心,你挑唆陌桑谋逆造反,刺杀亲姐,犯上作乱,你跟我说赤胆忠心,你过来!”
禾嘉拎着他衣领到了外面,“你对着天地,对着父王先灵,告诉我,你做这一切,是真的赤胆忠心,问心无愧吗?”
太傅家人见状,忿忿不平的要开口,却被裴寂和裴司辰拦住,“诸位想上去,就摸摸自己项上有几颗人头,看看到时候够不够砍。”
“你们是何人?竟敢……”
老夫人疾言厉色地质问,可话还没说完,一柄利刃就抵在了她脖子上。
“老夫人,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