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楚霁雪这句话给噎住,原以为她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平静,甚至还愿意听她诉苦。
“当初我们要害的本来是你,你侥幸躲过了一劫,心中该是怨恨我们才是,你为何……”
她好奇的盯着楚霁雪,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的。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你们如今也遭了报应,我没必要再咄咄相逼,再说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殴打女人的男人。”
楚霁雪这番话,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接了。
她们之前剑拔弩张,恨不得杀死对方,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楚霁雪似乎也没自己想的那么讨厌。
“难得你愿意听我唠叨,我该走了,我这次来也没想对你怎么样,就是想看看你如今落魄的样子来嘲讽你一番。”
“哦。”楚霁雪表现的极为淡定。
“你不悲痛吗?世人都以为这裴寂爱你入骨,根本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可现在他却将你囚禁在这个地方……”
她在楚霁雪脸上真没看到半点怨恨悲凉,反倒是一种云淡风轻。
她是真不明白,这个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明明都到了如此境地,她却能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与他之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通的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想知道怎么解决吗?”
听到楚霁雪愿意给自己出谋划策,她当即来了兴致,警惕的看向她。
“你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家暴只有零次跟无数次,你这次容忍了只会使他变得压力,你应该放弃反抗。”
还以为是什么计策,没想到却依旧是一些老生常谈,她有些失落感慨的叹道,“我自然试过反抗,我乃堂堂公主,贵妃所生贵不可言,他竟敢对我动粗,我定然不会饶了他,可是,我的所有反抗都被他轻巧化解了……”
她痛苦的垂下了头,神色中充满了无奈,这或许就是她的命。
“你有试过一招绝杀吗?他每次打你,你只会大喊大叫,拿你的身份来压他,可这有用吗?根本没用,你的本质还是孱弱不堪,他如果想对你下手,不管你是谁,都阻止不了他想打你的心。”
楚霁雪语重心长的开口,她似乎听出了一丝味道来。
“你继续。”
“你要不想被他打死,首先要做的就是一招制敌,让他彻底臣服于你,不敢再生出任何反叛之心。”
她从未想过如此,之前她或许有过反抗之举,可到后来她察觉没用之后,便学会了逆来顺受。
“世人都觉得扈三娘凶狠,那是因为众人都知道,能保护她的不是因为丈夫的爱,而是因为他手中的那把刀,如果她的丈夫敢对她拳打脚踢,她那把刀随时都可能会落在砧板上,至于这砧板上的肉是什么,那可就见仁见智了。”
永平大为震惊,还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都在劝她,她是一国公主,一定要大度,在这个以夫为纲,以夫为天的世道,无论男人做了什么,那都是情有可原,但女人绝对不能生出任何的反叛心思,这又是哪门子的真理,她实在怨恨至极,而楚霁雪这番话恰恰提醒了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不再迷茫,反倒透着一丝坚决果敢。
“不妨说说?”楚霁雪倒觉得她未必知道。
“我应该像扈三娘那样,他如果再敢对我动手,我就把他变做砧板上的肉。”
“……”
“不必做得如此绝,凡事要适可而止,若他诚意悔过,愿意与你相守,你倒是可以原谅他。”
“我没那么傻,你不必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之前我确实多有得罪,如今的报应也是我该受着的。”
她极为不自在的对楚霁雪开口,楚霁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公主竟然会对自己道歉?
“你要真觉得自己有错,那就该付诸行动,总得为我做点什么。”
楚霁雪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理亏,甚至还大言不惭的开口问她要东西。
她愣了半晌,反应过来,“那你想要什么?你如今被关在狱亭司,纵然我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自然知道,除了自由,你还有很多能给我的东西,比如说一床褥子。”
没想到她竟是这个要求。
她顿时就笑了,也对如今她落魄凄惨,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哪怕只是一口饭,一床被子,都足以让她高兴半天。
“这有何难?我即刻让他们准备,只是,你真准备在这里常住?”
进来之时,她就感觉这里逼仄狭小潮湿的很,住的久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她好歹也是郡主,享受过金尊玉贵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
“我也不知,你如果真想救我,便替我查查这丞相之事。”
楚霁雪一开口,她的表情变了变,“这我可不知道,我只听说,丞相出事之后,管家站出来指认说是你跟丞相单独相处过,在你走后不久他就出事了。”
楚霁雪冷漠地听着,一言不发。
看到她这副表情,她顿时心生疑惑,“你别告诉我这事真是你做的?你也做得太绝了,那丞相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现在离了朝堂,可他手中势力未减,连我母妃都颇为忌惮,你怎么敢的?”
楚霁雪被她这一惊一乍弄得有些无语,“我一个燕国的郡主,为何要杀丞相?我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明知如此做会招来横祸,那不是脑子一根筋吗?”
永平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倒也的确如此,若是丞相被救活,你或许能平安无事,如果他真有事,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她虽然短暂跟楚霁雪握手言和,但是却还是难改傲娇属性。
她走后不久,一众宫人就真的带来了她日常所需,其中还有一套精美的茶具,偏偏她没有茶没有水,如今也只能干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