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眶厉声质问道,他并非不愿相信楚霁雪,只是此事艰难,谁都不能给他一个准头,既如此,他便对他人不抱希望,宁可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的确,她不能向他许诺未来之事,但也不想白白困死于此。
“你若放了我今日之事,我全当没看到。”
“那这山中的军械以及思兵呢?你打算如何?”
既然走出这一步,他就没有回头路。
他不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寄托于楚霁雪一人之身。他必须得自救。
“那自然是归为国有,你们若是弃械投降,陛下必然会从轻发落。”
面对楚霁雪的正义凛然,肖昀升却笑了,“你太天真了,从轻发落怎么可能自古伴君如伴虎,我在皇宫里这么多年,太知晓咱们这位皇帝的心性了,他从政那么多年,草木皆兵,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摇他的地位,哪怕是裴寂,若是存了不臣之心也会被他绞杀,更何况像我们这种无关紧要之人,我们的生死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你让我弃暗投明,我又如何信你?”
“我若是信你,便是把我以及我身后众位将士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系于你一身,这太重了,你无法承担,我今日来并非与你商议,只是再给你一个选择,你真不打算再想想了?”
他咄咄相逼,并不打算再与之周旋。
“那你便杀了我吧。”
楚霁雪沉痛的闭上了眼,不卑不亢的,站直了身子。
他气的抬起手,直接要对她动手,却在这时,山地再次剧烈晃荡了起来,楚霁雪也瞅准机会,捡起地上的匕首,三步并作两步冲杀上前,眼看着要刺入他的心脏,他却在此时一掌将她打开。
她摔倒在地,匕首也应声掉落,还未起身,一柄长刀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若她胆敢反抗,她必死无疑。
楚霁雪感受到了那瘆人的杀意,他的嘴角抽了抽,尴尬的笑了笑,“别动手,有话好说……”
“郡主,您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说了,不要再逼我,你为何不信,难道真要让我露出凶恶奸诈的一面满意吗?即如此,我便让你看看这古墓之中,存留的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直接揪住了楚霁雪的衣襟,像拎小鸡似的把她给提了起来,带到了外面。
两人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
当楚霁雪看见这里站着的傀儡之时,眉头紧紧皱起。
“你疯了,他们都是无辜百姓,你如此丧心病狂,就不怕会遭到天谴吗?”
楚霁雪气的面红耳赤,不满的跟其叫嚣,但他却并未在意,反倒冷笑了声。
“若是论战力,我们雍朝多的是步兵,在行军打仗之时,还会穿上那厚重的盔甲,光是一套盔甲便有几十斤重,他们行动不便,我创造出这些傀儡,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他们无知无觉,感觉不到痛,只要还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会对我言听计从,这有何不好?”
“如果我们真打了胜仗,三殿下居于王位,继承大统那时候,他自然会福泽雍朝百姓,您凭什么认为这大业只有裴寂一人能完成?”
他满眼张狂得意,楚霁雪却懒得再听下去。
“够了他们何其无辜,你以人为引把他们用作药人,你就不怕遭其反噬?”
“你太低估我了,早在我如此作之时,我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天谴又如何,你尝试过天寒地冻之时,你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在破庙中跟一群野狗抢食,连续五天五夜你都滴水未进,你跪在那些达官贵人的马车前,祈求他们给自己一点口粮,可他们不仅没有给你,甚至还派人把你痛揍了一顿。”
“你被打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就倒在了闹市的街口,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会注意你,有的人甚至嫌你晦气,凶神恶煞的驱赶你……”
他沉痛悲伤的说起了往事,眼眶逐渐泛红,
“你怎么可能尝试过,你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你不知百姓之艰苦,你们这些大家闺秀的眼界实在太窄,你们永远只能囿于这后院的四方天地间,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不同,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他失落的叹息了一声,其实,他并不想对楚霁雪下手,如果可以,他也想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两个人立场不同,注定无法苟同。
“正因你受过苦,所以你才要炼制这些药人,让他们承受你的悲苦?”
楚霁雪起初还觉得他丧心病狂,现在看来她并非不知这其中因果,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做了,这就证明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可控,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而像三殿下那般内敛稳重之人,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如此疯狂的人待在自己身边?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成大业必有牺牲,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如果不做的绝一点,在前期的准备多一点,那在打仗之时,只会死更多人。”
楚霁雪发现自己完全不能跟他理论,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每说一句话,他似乎总有一大堆的大道理来反驳她。
“裴寂在何处?”
“你放心,短时间内他死不了,原本我的确想要杀了他的,但我觉得,他可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而且,他的体质很适合用来做药引,没准我可以将他培养成我最厉害的杰作。”
在说道这话之时,他眼底闪现出一抹嗜血疯狂,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这么做了。
楚霁雪当即感觉全身发冷,“你抓住他了?”
“谁让他自投罗网,你说若是他都不在了,这雍朝皇帝会立谁为太子?”
“即便是立大皇子,也绝对不可能立你。”
“那可未必,殿下现在在朝堂上的呼声可比他要高,况且一个草包武夫又怎么比得上殿下?”
楚霁雪烦躁的翻了个白眼。
这时,一个士兵走到了肖昀升跟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脸色微变,想要发火,但似乎顾及到楚霁雪在此,便只能压低了声音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