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雪看出她阴私狡黠的心思,不由笑道,“他初衷是好,你莫要太过分。”
“放心,我自有分寸。”
胭脂楼,大堂之内,气氛僵滞肃穆,戴老二身子歪斜,坐在躺椅上,瞧着下首那几位大气都不敢出的店小二,他咧嘴一笑,“多大点事儿,就别折腾了,再说了,我们今天的营业额创新高,该举杯庆祝才是,一个个怎么都还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戴老二是孙玉禾的心腹,平时就吊儿郎当不着调,孙玉禾也只当他率性而为,并未计较,但今日之举着实惊心动魄。
行差踏错一步都将是万劫不复,他竟还有心思在这调侃嘲讽?
“诸位,你们都是从东丹国而来,跟随我一路打拼,总算在这雍朝有了个落脚点,我对你们要求不高,只是希望诸位尽力配合,我们开胭脂楼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做买卖,凡事不求速成只求稳,你们若还想留在这儿的,日后就依照我的规矩形式,若是不想留的,我也不会阻拦,大家相识一场,自行去领了月钱,离开吧。”
孙玉禾沉着脸,说的慢条斯理,底下众人却都胆战心惊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急忙告罪求饶。
孙玉禾见他们言辞恳切又体恤他们都是一路跟着自己的人,也没有再说重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戴老二跟着要走,大门却被重重关上,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守在门前,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他突然预感不妙,抽了抽嘴角,尴尬开口,“你这是闹哪般?这不是已经兴师问罪过了吗?怎么还来一次秋后问斩的。”
“戴老二,我敬你是长辈,平时你做的再过分,我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但事关东丹国生死存亡,你这次实在过分,我胭脂楼不能留你了,你自谋出路吧。”
戴老二原本还笑着的嘴脸,突然垮了下来。
“孙玉禾,有事说事儿,别整这么一出。”
孙玉禾却并未回头看他,他心头咯噔一跳,知晓自己这一次恐惹了大祸,赶紧软了态度上前相劝,“罢了,这次的事确实是我顾虑不周,我自敢领罚你就说要如何罚我,你别轻易就赶人。”
孙玉禾不满的蹙眉,原本要拒绝,我眼角余光却瞥到了门外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你既想留在此处,那就做一个月的洒扫,下不为例。”
“好嘞!”
戴老二松了口气,喜出望外,正要走却被他再次叫住。
“还有何事?”
“门口来了只鬼鬼祟祟的小耗子,把她请进来。”
戴老二心思一转,咧嘴笑了笑,“得。”
说完,他猛的打开门,春菊还没来得及逃,就被他直接逮了个正着,二话不说,拽进了屋子里。
这戴老二可不怜香惜玉,态度凶狠蛮横,直接推了春菊一把,春菊本想反抗,戴老二却说,“丫头,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可想清楚了。”
的确,这戴老二深藏不露,看似玩世不恭,可却另有心思。
反正她问心无愧,干脆也不挣扎,站直了身子,懊恼的理了一下衣襟,“你们想做什么?”
“你叫春菊?这么喜欢听墙角?”
孙玉禾嘴角荡漾开一抹浅淡清冷的笑,最好是山间的雪水融化,流进的小溪中,在暖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波光粼粼,美的让人晃了心神。
这孙玉禾确实有一副好皮囊,比起六殿下来,甚至都不遑多让。
春菊局促不安的咳嗽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休得胡言,我这次来,是有任务在身。”
“来监视我的任务,郡主对我就这么不放心,派你一个毛手毛脚的丫头来?”
“这算什么话?”
她气呼呼的抡起拳头,孙玉禾下意识躲了下,反应过来后,他的表情有些难看,春菊则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你怕什么?之前是意外,谁让你不说实话。”
春菊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初次见面就暴揍了他一顿,如今竟还敢来,着实可恨了些。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省得你要日日翻墙越窗。”
孙玉禾随口说了句,却让她受宠若惊。
“你这么好心不会有诈吧?”
自己可是来者不善,他竟然一点都不介意,还堂而皇之的把她给留了下来。
“我若说,我是瞧上了你的人,你该如何?”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着实把春菊吓了一跳。
他眼尾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薄唇轻抿出一个弧度,端的是风流恣意,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春菊打了个哆嗦,急忙让自己回过神来,不可被美色困扰。
“来就来,怕你不成?”
等她将此事告知于楚霁雪后,楚霁雪短暂的愣了几秒,随即大笑起来,“他莫不是真看上你了!”
“郡主,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春菊懊恼的翻了个白眼,楚霁雪则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初见之时,我就对他出言不逊,甚至还下手暴揍他一顿,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再对我有好脸色,可他却反其道而行,大方的邀我入门,这其中绝对有诈,郡主,若有朝一日,我没有回府,你也不必再等,直接去上报狱亭司,杀进胭脂楼,逼迫他把人交出来。”
春菊说的一脸严肃认真,楚霁雪本还在笑,可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头,为了使她宽心,她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杀进去,过两日宫中有宴席,你消停些,也许这孙玉禾也会来。”
“他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但他也在受邀名单中。”
春菊实在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裴寂下朝后,特地绕了城南一圈,给她带了些爱吃的糕点,自然也少不了春菊的,她欣喜的道了声谢,立马识趣的退了下去。
楚霁雪将今日之事与裴寂说了一嘴,他倒并不意外。
“早在此前,我就曾见过这孙玉禾一面,他内敛稳重,是个可信之人,他既然如此说,想必此事却是非同小可,说不定还关乎着雍朝的存亡。”
自从当了这太子后,他便跟着陛下处理政务,陛下年老昏聩,对于一些奏折实在懒的翻越干脆一股脑丢给了裴寂,美其名曰,他早晚都得上手,不如先应付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