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雪陷入了疑惑,这三殿下当真让人看不清,他时好时坏,亦正亦邪,对于云澜玺是掏心掏肺的好,可对于他人又是不遗余力的利用,这样的人绝不可信。
“我也不知,之前的一战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担心他绝不会隐忍下去,必然会另起炉灶,而龙落镇说不定是个好地方。”
楚霁雪没再多想,“不如等到了地方再说,三殿下是为了筹谋布局,可这大殿下又是为了什么?”
平常走两步就哀嚎连连的他,这次竟然容忍了这么久,不仅是因为路上有人照料,还是因为徐紫陌和他们同乘一路。
面对他的殷勤讨好,徐紫陌避嫌的态度,明眼人一看便知,可他却装傻充愣,不仅不以为意,一路上那是凡事都亲力亲为,处处都体贴周到,这让徐紫陌有些厌烦。
可碍着两国的关系,他又不好撕破脸,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接受了,期间,他几次都朝楚霁雪投来求救的目光,但楚霁雪却视而不见。
楚霁雪自认为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让他为他甘心冒险的地步,倒是春菊隔三差五的就在自己面前说着他如今的窘态,果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一路北上,气温愈发寒冷,而他们这些在南方待惯了的人,此刻一踏入龙落镇的地界,便一个个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
向来身强力壮的徐紫陌率先挺不住,生了场大病,感染风寒,卧床不起,期间三皇子一直殷勤照料。
楚霁雪作为太子妃,依照礼数也曾来看过一眼,见他还有力气瞪自己,便又嘱咐了几句,心安理得的离去了,自此后再没来看过。
刚进入城门,王守志便带着自己的将士们守在了城门口,夹道相迎,热情欢呼,这一路厚厚的积雪已经被他们清扫干净。
“微臣王守志,参见太子殿下!”
王守志长得倒是膘肥体壮,一脸的凶悍野匪气质,他不拘小节,热情洋溢的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王将军辛苦了。”
裴寂表现平平,既不热闹,也不冷淡。
看到后面的马车,王守志立马又殷切地上前行礼问安,大皇子从马车上下来,摆足了架子,颇为嫌弃的看了银装素裹的城池一眼,哪怕面对两道旁热情洋溢的百姓们,他也颇为嗤之以鼻。
“将军不必多礼,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若不是他治理不善,他又怎会跋山涉水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处跑一趟?
这一路上他饱经风霜,受尽苦楚,他之所以不远千里来此受罪,完全是为了徐紫陌而来。
想着这一路风尘仆仆,困苦艰难,有了自己周到的照料,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他对自己必然有所改观,至少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刻意疏离冷淡。
可哪成想,哪怕他殷勤谄媚,换来的却都只是他平平无奇的一句:多谢殿下,殿下烦心了,我可以自己来,不劳烦殿下。
他可真是把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研究的透彻清晰。
反倒是他,吃尽了苦,不仅没能抱得美人归,还沦为了众人的笑柄,他哪里能够咽下这口恶气?
可偏偏他又不敢对徐紫陌发火,也不知怎的,这徐紫陌冰山每人一个,横眉冷对之时,他当真是感到了一丝心惊胆战,也不敢真的与之翻脸,只能将这满腔怒火发泄在了王守志身上。
王守志原本还热情洋溢,喜笑颜开的脸,忽然听到他这么一句训斥,当即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谄媚的笑道,“确实是属下的不是,但这些年来两国交战,山匪恶贼骚扰不断,我能够守住城池,护得一方百姓安宁已实属不易。”
他确实有错,可是,他所管辖的龙落镇,对于雍朝而言,那就是山高皇帝远,即便朝廷有所不满,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他就算再次占山为王,他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如今,自己还算有耐心能够与他细说,他若再不识好歹,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大皇子大大咧咧,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可楚霁雪和裴寂却看清楚了他眼中的狠戾跟狡黠,知道这是个棘手的人物,两个人都打算按兵不动,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如今在龙落镇,不明情况之下,还是先尽量客气低调些。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自古以来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是我们都知道的理,龙落镇的情况我们也大概知道了些,您能够护得一方安宁,确实不容易,这冰天雪地的就都别站在这里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还是三皇子站出来打了圆场,由此,王守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脸上恢复了爽朗大方的笑,对几人热情引路。
“驿站那边都已经打点好了,还请几位移步这边。”
冰天雪地,那驿站门口倒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连两边的廊檐翘角都分别装饰上了各类喜庆吉祥的配饰,连洒扫的小厮也换上了长衫,见了贵人来,他们立马行礼问安,俨然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楚霁雪早已派人来打听过,在龙落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事常有,只怕,那些被冻死饿死的尸体早已被掩埋不见。
他们看到的,只是这王守志想要他们看到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能够尽早离开此地,于他而言,也算是美事一桩。
他宁愿做他的山大王,也不愿意做那上京城对贵人卑躬屈膝的走狗。
“王将军,你居功至伟啊!”
席间,大殿下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正在为众人布菜的王守志一听,手微微顿了顿,脸上挂起一抹谦卑温和的笑,“殿下,你莫要折煞我了,我哪里算是居功至伟,不过是受朝廷的庇护照拂,若是没有朝廷,哪里有我今日。”
此人圆滑狡诈,面对大皇子的明枪冷箭,是完全挑不出一点错处。
大皇子被他一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了一声,“怕只怕有些人拿着俸禄不做事,表面说的好听,可实则背地里却是个欺压百姓,欺上瞒下,讨巧卖乖的主,这种人我可见多了。”
这大皇子莫不是跟他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