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不耐烦了,”余振一走出他和妻子共用的卧室就厉声说道。
如果不是陆天璧执意要叫醒他,余真恐怕得花上一上午的时间去调戏李雪月了。
相反,她将不得不独自一人醒来,茫然无措。他宁愿看到她依偎在自己身边,而不是盖着毯子。
“只是因为我们终于拿到了殿下您要的名单。”陆天碧解释道。她抬起眼睛,苦笑着。
一丝阴沉的怒容破坏了他完美的面容。他的眉头紧锁,满脸不悦。他容光焕发。毫无疑问,其他人缺乏同样的活力。
“这件事,我们到书房去商量吧。”于真说道。
陆天璧点头同意,连忙跟上去。两人默默地走着,静得连树枝的沙沙声都听得见。多么宁静的早晨……鸟儿叽叽喳喳,微风轻柔。
“你们的相亲活动进行得怎么样了?”于真终于问道。
陆天碧垂下了肩膀,注意力转移到别处。突然间,夏日里飘舞的落叶引起了她的兴趣。它们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充满生机,与她的眼睛不同。
“追求者很多。”她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柔弱而细小,与她的真实性格不同。
陆天碧紧紧攥着手指,每过一秒,她的嘴唇就会慢慢下垂。
“可是你不开心啊。”于振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天碧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很小,几乎无人注意。她推开书房的门,黑暗扑面而来。她默默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阳光洒满房间,她拉开窗帘。
“父亲说了一些令人吃惊的话,”她承认道。
陆天碧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靠在墙上。太子踏进屋子时,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响。除了门被紧紧关闭外,这是唯一的声音。
“什么事?”余振问。
余振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一尘不染,杂乱无章。桌子和他昨天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一把刷子放错地方。
“看在胡登晓多年为陆家效劳的份上,老子想赏赐他一个相应品级的女子。”
于振从桌子上抬起头,这倒是令人惊讶,因为胡登晓是他的顾问,是于振的人。
自己的顾问被许配女人这么大的消息,应该都传到于真的耳朵里了,谁给总理这么大的权限来对付胡登晓?
那个男人胆大包天……但玉真却觉得很好奇,也很开心。玉真没有发表评论,坐了下来。没过多久,陆天碧又开口了。她这样大发雷霆并不常见,但他欢迎她这样离题。
“当然了,胡登孝以前是军师,现在是谋士,官至高位,那位小姐最多也只能是子爵之女。”
于真听了她的话,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手指放回了笔筒里。
“这样吧,我跟父亲建议,以胡登霄的爵位和功绩,娶一个侯府千金也可以考虑。”
余真挑了挑眉。对于如此聪明的人来说,她有时确实反应迟钝。这是一个如此明显的暗示。明智的首相肯定一眨眼就明白了。
“父亲非常愤怒,”她低声说道。“感觉……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父亲现在应该知道了,”他说。
陆天碧猛地抬起头,对上他那严肃的目光,心中充满了恐惧。她很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永远不会接受的,殿下,”她叹了口气。
陆天碧伸手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那张隐藏的羊皮纸。羊皮纸卷起来了,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她走到他的书桌前,把纸放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他知道你们之间的相互感受。”
陆天碧猛地抬起头。他的话让她心急如焚,手缩得太快。木制笔架摔在桌子上。她被声音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因此分心。
“谁告诉他的,殿下?除了——没人知道。”
“大家都知道。”
陆天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
“你们两个表现得太明显了,连小孩都能看出来。”
陆天碧眨眨眼睛,迟疑着弯腰捡起掉落的物品,“什么,什么叫‘我们两个’?再说了,我们两个也不是一见钟情,他喜欢的是端庄的,不会时时刻刻打他的,殿下。”
余真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拿起她放在自己面前的羊皮纸,她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近乎完美,跟老师给学生的范本很像。
“嗯……没有姓秦的伯爵吗?”余真抿了抿嘴唇,他确定李雪月说的那个败类是伯爵。
“确实。不过我们发现有两个姓氏相同的贵族。或许伯爵的官职得到了提升?”
余振眯起眼睛。羊皮纸在他指尖下碎裂。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皇帝的所作所为。那位老人曾经奖励那些在多年前大力资助武夷和汉剑战争的人。
“我并不意外。”余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事情的意外发展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他指示道:“让胡登晓对双方家庭进行调查。”
余真在小桌上点燃了一根蜡烛,火苗摇曳,在纸面上划出一道纤细的轮廓,火光吞噬了羊皮纸的四角,只剩下焦脆的灰烬。
“不过父皇已经给胡登晓安排了相亲的事了,殿下。”
余真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语气空洞,毫无幽默感,“总理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吧。”
陆天碧听他这么说,顿时精神一振,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充满力量的笑容,她对他的吩咐很是满意,连忙点头。
“哦,还有,”余真沉思道。“我们亲爱的顾问真是个笨蛋。去确保他能做好工作。”
陆天璧听了哈哈大笑,谁都知道这是假话,胡登晓虽然性格活泼爱开玩笑,但其实他很聪明,每件事都做得尽善尽美,工作作风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好,我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没过一秒钟,又传来了更响的敲门声。急促的声音从墙壁上传来。
余振皱起眉头。“什么?”他问道,声音大到另一边的人都能听见。
陆天碧偷偷走到门口,拉开门,一脸严肃,和她本来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陆夫人!”一名侍女惊呼,连忙行了一礼,上身已至极限。
她惊慌失措地喘着粗气。她竭尽全力控制着呼吸,但身体的起伏却表明她并非如此。
“太、太子妃……她……她……”侍女声音渐渐低沉,浑身瑟瑟发抖。
玉真出现在陆天璧身后,她让开一步,但当他一把将女佣拉近时,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说话。”他要求道。
“王储妃的情绪不稳定。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水里有血。很多女仆都认为这不是循环的开始——”
女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推到一边,气冲冲地走出了门。她颤抖着整理了一下被太子紧紧抓住的皱巴巴的衣领。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走到走廊尽头。只要涉及到太子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沉重的脚步声中带着急促的气息,让人难以忽视。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他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
“既然他对她如此着迷,其他女士又怎么敢梦想争夺他的注意力呢……”女仆低声自言自语道。
她为自己愚蠢的想法叹了口气。她拿起裙子,快步追向皇太子。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他总是知道的。
也许,只是也许,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或者说每个人都曾如此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