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请不要打断我
“因为我不想再等待了，你的犹疑令人绝望。”
克拉特鲁斯拖着疲惫的身躯，悲悯的看向万敌。
“你若想逃避成王的宿命，那便逃吧，总有人会站出来填补纷争的空缺…引领我族还乡。”
“吾师！”万敌激动。
“岁月怎会让你如此蒙昧！”
“你还没看清吗？令我彷徨的理由，正是你们这溶入骨血的鲁莽和冲动。”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成王，但万敌明白，带领族人还乡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悬锋城早已腐朽，早已溃烂，再也不会有生气了。
“克拉特鲁斯。”阿格莱雅上前，“你当真觉得自己有资格染指试炼，亵渎神谕？”
“我等黄金裔的使命，在你眼中就是这般儿戏吗？”
“……”克拉特鲁斯眯起眼睛，“想知道你在悬锋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吗，阿格莱雅？”
“伪善者，野心家！创世的神谕，逐火之蛾，不过是你用来夺取权利的说辞罢了！”
“住口克拉特鲁斯！”万敌怒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克拉特鲁斯义愤填膺，“你要维护这女人吗，迈德漠斯？”
“过去的千年里，围绕她——还有她们宣扬的神谕，多少战火燃起，多少城邦自相残杀？！”
“就算所谓的创世真的存在，那新世界里会有悬锋人的一席之地吗？”
“你的发言结束了么。”阿格莱雅面无表情。
“依照黄金裔与元老院达成的协定，私闯创世涡心之人无需经过会议审判，可由我自行发落。”
“克拉特鲁斯，你的行为无可宽恕，我在此宣判……”
“阿雅，等一下！”缇宝带着缇宁，打断了阿格莱雅的话语。
“我们…有一个提议。”缇宝神色认真，“这场城邦间的矛盾，总得有人站出来解决。”
缇宁也附和道：
“克拉特鲁斯阁下并未用暴力伤害我们，我们能感受到，他的焦虑源于对族人前途的担忧。”
缇宝点头，“拜托了，阿格莱雅，请先听听我们的想法。”
“……”
“我在听。”
在众人的目光下，缇宁对克拉特鲁斯诚挚的说：
“抱歉，克拉特鲁斯阁下。”
“我们终日只顾着解读预言的碎片，却忽视了那些未被神谕青睐的人们……”
“你的指控尽管刺耳，但也合乎情理。”
“我们想得到你，还有悬锋族人的信任。”
“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你亲眼见证预言的源头。”
闻言，克拉特鲁斯皱眉道：
“你要如何让我看见虚无缥缈之物？”
缇宁淡淡的说：
“你已经听闻了那位异乡人的事，对吗？”
“出于某种原因，他与欧洛尼斯建立了联系，能完整地复现往日的风景。”
“我们会请求他的帮助。”
“明日，在命运重渊，雅努萨波利斯的神殿…克拉特鲁斯，我们愿意为你展示那段久远的记忆，毫无保留。”
“……”
克拉特鲁斯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他才不确定的开口：
“你们指的是颜欢先生吧？恕我冒昧，他不是重伤未醒么……”
黄金裔对公民的说辞，是颜欢重伤，需要恢复，并没有提及其回归天外的事。
“？”缇宁一愣，这才想起颜欢已经爆炸了。
没有他在，普通的祭司沟通欧洛尼斯之力，根本就做不到复现往昔。
但……若是寻求欧洛尼斯本人的帮助，恐怕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那便转为寻求欧洛尼斯的援助，以门径的名义，相信她愿意帮忙。”
“……”
“听上去很公平。”克拉特鲁斯沉思，“我接受这个提议。”
阿格莱雅沉声道：
“但在那之前，你将被剥夺行动的自由，这是我的底线，绝无让步的可能。”
“呵。”克拉特鲁斯嗤笑一声。
“这不是我第一次做别人的阶下囚了，悉听尊便，半神。”
万敌望着克拉特鲁斯，此时心中五味杂陈。
“吾师…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
“抱歉，少主…我不能再忍耐了。”克拉特鲁斯叹了一声。
“自从你的父亲死后，我和族人就一直在等待复兴悬锋的时机。”
“我们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你，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还乡的执念已成了我族的病根！”他神情愤然，“你如此睿智，我不相信你看不清简单的真相……”
“王储啊！你清醒，因此才无比孤独。聪明的人，只能选择于世俗沉沦。”
“你若真能带领族人打破这染血的命运，就再次证明给我看吧，迈德漠斯。”
“就像你当时做到的那样……”
克拉特鲁斯的话语，让万敌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当年先王欧利庞，曾对他说过的话。
那也是先王的遗言。
……
“真是勇猛的斗士…软弱的奥格玛人，竟也拥有如此豪杰。”
“履行胜者的义务，报上名来，战士！我向你索求荣耀的死亡！”
充满血腥味的战场中央，万敌一脚踩上欧利庞的胸膛，用利器指着他，“荣耀…你与这二字何干？”
“洗耳恭听吧！我是悬锋孤军之首，迈德漠斯——！”
“——我来贯穿你的胸膛了，父亲！”
“……！”年迈的男人瞳孔猛缩，“是你…遭人唾弃的野兽，你真的拒绝了死亡。”
“预言不假，朕的悬锋王朝，终究要结束在你手里……”
“拒绝？你错了！”昔日的万敌拉高声调，冷眼凝视脚下的旧王。
“是死亡惧怕我，拜它所赐，我才有了这副钢铁之躯。”
“而你，你已经病入膏肓了！”
“父亲，将我抛入冥海的人是你，妄图奴役泰坦、亵渎神体的人也是你……”
“软弱的王！哪怕是最卑劣的鬣狗，也比你高贵千倍！”
“而现在，命运的复仇找上你了！”
听着亲生骨肉那充满气势的话语，垂暮之王惨笑：
“那就挥剑吧！”
“拿走我的王冠，用先王的血加冕，继承一切…名正言顺成为悬锋的新王！”
“不。”万敌腿部用力，碾压着旧王的胸膛。
“我不要王冠，听好了——倘若悬锋的王只有一种宿命，那它对我便毫无意义……！”
“我只要你的命！”
……
创世涡心内。
大地兽用告示牌拍了拍万敌的脸。
万敌骤然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