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严大成也要因为保护自己而牺牲,朱由校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大成!”
朱由校连跟严大成多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魏朝拖着离开了官道。
“大逆不道的贼子们,爷爷们在此!”
严大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这是故意在引导那帮追兵往错误的方向追去。
林子里没有路,到处都有低矮的灌木,魏朝为了朱由校少受伤,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在前面趟路,不多时身上就划了许多口子,鲜血渗透了衣服。
朱由校虽然看不清楚,但也能知道魏朝现在是什么样子,他拉住魏朝说道:“你别这样了,一把年纪了,别把自己折在这里,你若是折了,我自己恐怕也难走出去。”
魏朝强撑着说道:“殿下,咱得往前再走走,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
朱由校却甩开魏朝的手,站在原地不动,赌气道:“我不走了,死就死吧,已经因为我死了三个人了,我不想再因为我死人了。”
魏朝闻言,直接提高了嗓门,气愤道:“殿下,他们为了保护你而死,你却在这里说这样丧气的话,那他们岂不是白死了!你觉得对得起他们吗?”
紧急时刻,魏朝仿佛忘了自己的奴婢身份,对朱由校一顿教育。
朱由校被教育一顿,还真就不再赌气了,不过他也没让魏朝继续走在前面,而是拔出腰刀,和魏朝一起砍那些树枝。
主仆二人就这样慢慢向前走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要到来了。
朱由校和魏朝二人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好地方了,衣服上全是血迹,脸上也是血污,整个就一地狱中刚爬出来的恶鬼。
一夜逃命,朱由校此刻感觉异常疲惫,走路都有些发飘,魏朝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踉踉跄跄随时都能睡着。
前面的隐约能听到流水声,二人顿时来了精神,加快了步伐。
树林尽头,果然有一条小河,二人如同昨晚那样,简单过滤了一下,就直接喝了起来。
朱由校就着河水洗了一把脸,河水冰凉,洗完之后清醒了许多。
魏朝喝了一肚子水,此刻躺在一块石头上竟然睡着啦!
朱由校不忍叫醒魏朝,将自己的衣服盖在魏朝身上,独自一人四处打探,看看如何能出的了这座山。
太阳越来越高,温热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尤其是朱由校一宿没合眼,更是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全靠他硬撑着才没睡过去。
又往前走了一阵,一阵山风吹来,朱由校精神为之一震,赶忙往前走了过去。
扒开一片树枝,一片山谷映入眼帘,而在山谷中间竟然有一片村庄,村庄周围是绿油油的庄稼,一条河流从山谷蜿蜒流过,如同一道天然气护城河,将村庄三面围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田园风光、朱由校突然想起来了《桃花源记》,自己难道也是来到传说中的桃花源?
当然这种事玩一下梗也就算了,世界上哪有一族人可以隐居在一个地方几百上千年的,婚姻问题就可以让他们直接灭族了。
有人就好办,最起码能解决一下吃饭问题,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体力消耗巨大,但却没有任何补充,朱由校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
朱由校仔细寻找了一下下到山谷的路径,随后返回寻找魏朝。
山谷离小河不远,朱由校很快回到小河边,却发现魏朝不见了,他有些慌了,难道杀手追上来了?
朱由校不敢大声呼喊,只好在附近寻找,结果刚一进树林,就看到了魏朝,只不过魏朝此刻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一块破布。
朱由校刚要上前,一个身影便闪到了他的跟前,一把短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再动一下让你血溅当场!”
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子,朱由校想扭头看看,结果短刀又往他脖子靠近了一点。
“想试试我这刀锋不锋利吗?”
朱由校这下终于老实了,梗着脖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
这次那女子没说话,倒是魏朝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开了口:“谁追杀你了?我们路过此地,见此人一身血迹以为是强盗才抓起来要送官府的,怎么叫我们追杀你?”
朱由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赶忙解释道:“我们被恶人追杀,一路慌不择路逃到这里,身上的这些伤都是被山里的树枝刮破的,不是什么坏人,好汉你们误会了!”
中年男子这才想起查看魏朝身上的伤势,看过之后拍腿道:“青儿,放了那人吧,确实是被树枝刮伤的,是我马虎了。”
女子这才撤了短刀,对中年男子埋怨道:“爹啊,你怎么总这样马虎啊?”
“怎么跟爹说话呢?没大没小!”
朱由校重获自由,赶忙向中年男子询问道:“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离黄芦岭关还有多远?”
中年男子一脸疑惑:“少年,你是从哪里来的?”
“永宁州。”
“那你可就走反了,这里离着黄芦岭关可远了,从这沿河而下便是孝义县了。”
果然是迷路了,朱由校也不管是哪里了,只有能找到官府就行,如今身边就剩个魏朝,如何能安全回到北京?不管这次刺杀到底是什么人所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种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得做绝!
“请问几位是哪里人氏,我二人连夜奔逃,又累又饿,想找个地方歇歇然后报官,当然银钱自然是少不了的。”
朱由校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些散碎银子,想表示诚意,没想到那女子却白了朱由校一眼,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就知道显摆那些臭钱!”
朱由校被噎得够呛,忙要辩解,中年男子却直接上前接了银钱,笑嘻嘻地对女子说道:“爹就喜欢这臭钱,要不上哪给你攒嫁妆?”
“爹啊!”女子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躲到一边不再搭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不去哄,只对另外三名岁数不大的男子吩咐道:“先不去采药了,把这二人带回村子。”
有人给魏朝松了绑,魏朝也不顾自己,赶忙跑到朱由校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朱由校,泪眼婆娑道:“小少爷,你没事吧?奴婢醒来没见着小少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奴婢真是没用,躺那就睡着了,没能照顾好小少爷,请小少爷责罚。”
朱由校笑着拍了拍魏朝肩膀,说道:“我不过去看看下山的路,没事,你这么大岁数累了一宿,歇歇也是应该的。”
“小少爷,我。。。”
“好了,别说了,先下山吧。”
主仆二人互相搀扶跟着中年男子往山下走,路过女子身边,朱由校出于善意提醒道:“姑娘,下山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山上危险。”
谁知那女子冷哼一声,冷冰冰地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就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子弟在山上才危险呢!”
朱由校无语,怎么着?这是被那个富二代渣男伤了吗?怎么处处看不上自己?
一行人走了一段,果然如朱由校心中所猜想的那样,这些人就是山下村庄的居民,中年男子所带的路正是前往村子的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村口,没想到村口竟然有几个青壮扛着红缨枪在巡逻!
见朱由校吃惊的样子,中年男子解释道:“这里临近大山,最近年景不好,有些人到山里做土匪,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来村里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