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竟然有股微风,并不是很闷,想来前面的山洞应该是非常的大。
乔青青摸到一个地方,拿出火折子吹了吹,一点亮光亮起,随后她又拿了一个新的火把,点燃之后带着二人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样子,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位于山体腹腔的一个山洞,很高的位置处有一个洞口,阳光能照射进来,里面倒是显得不是很暗。
朱由校现在越来越相信这个村子是块风水宝地了,又是常年不干涸的泉水,又是天然的护城河,又是地下庇护所,这简直就是后世那些隐居吧的老哥们理想的隐居之地啊!
山洞里用木栅格成了几个区域,估计是各自有不同的作用吧。
现在三人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待,直到有人来通知他们离开为止。
朱由校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感觉自己最近就像个丧门星,走到哪里哪里出事,一群人跟着自己倒霉,到了今日又要连累素未平生的乔家寨村民。
“唉——”朱由校长叹一声,无精打采道:“魏朝,你说咱们为什么非要去陕西呢,要是直接从襄阳回京城,是不是就没这些破事了?”
魏朝很想说一句“谁说不是呢”,但他却没那个胆子,只好愤愤不平道:“这不是殿下你的错,都是那些贼人的错!等咱们到了汾州,就让汾州知府把这些贼子全抓起来,待他们招了幕后主使,让万岁爷一并诛了他们九族!”
朱由校苦笑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这帮人是不会被抓住的,最起码抓不到活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又怎么可能查到幕后主使呢?”
魏朝也明白,这些人敢做这事绝对都是死士,活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乔青青听着两人的谈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指着朱由校惊讶地问道:“什么殿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还认识皇上?”
朱由校也懒得再隐瞒:“是,我就是当今的皇太孙朱由校,这次微服出巡,却没想到被恶人追杀。”
乔青青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你是皇太孙,可有什么证据?你既然是皇太孙,那为什么还有人敢追杀你?”
朱由校摸出一直不离身的印玺和手札,说道:“你若识字可以自己看,这就是证明我身份的东西。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也想知道答案。”
乔青青虽然识字,但哪里见过什么印玺手札之类的东西,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懂,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呵呵!”朱由校惨然一笑,说道:“你倒是坦诚,既然相信,不应该怕我吗?我怎么觉得你还是那样讨厌我呢。”
“我怕你干嘛,你不也是个人吗,被人追杀不也狼狈不堪吗,有什么好怕的?”
朱由校盯着乔青青看了一阵,这也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乔青青,十七八年华,上身是一件补了两块补丁的短袄,下身是一件补了一块补丁的马面裙,样貌虽然不是多么好看,但透露着一股天然美,跟秦淮河上那些浓妆艳抹的歌伎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看够了没有!”感受到了朱由校不怀好意的目光,乔青青有些不悦。
“乔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就不怕嫁不出去吗?”
“用你管!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才不会嫁给你们这些臭男人呢!”
朱由校就纳闷了,乔青青这点岁数,为什么会对男人这么反感呢?
“乔姑娘,在下冒昧问一句,你为何对男人这么大意见呢?”
朱由校这话仿佛像一根刺,刺进了乔青青的内心,她上前一把抓住朱由校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再说下去我非要你好看!”
朱由校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都依你,我再不提此事了,我从现在一句话不说了好吧?”
“哼!”乔青青红着眼松开了朱由校,一个人走到一旁的角落,背对着朱由校坐下,不多时竟传来抽泣的声音。
完了!朱由校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看了一眼魏朝,魏朝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差说一句“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去解决。”
朱由校有心想安慰两句,可惜就他这嘴,估计过去也是火上浇油,索性还是等人平静一下再说吧。
三人一时间陷入沉默,朱由校甚至一度看着上面的洞口观察阳光轨迹。
三人就在沉默中度过了一个多时辰,然而还没有人来接他们出去!
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是乔青青,按理说就算让那帮人进村搜查也该完事了,但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来人呢?
乔青青有些放心不下父亲,朱由校也放心不下那些村民,二人对视一眼,也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几乎同时说道:“要不出去看看?”
既然都有这意思,那就去看看吧。
乔青青重新引燃火把,带着二人换了一条地道,朱由校也不敢多问,默默跟着乔青青。
又是一刻钟左右,前方地道到了头,乔青青踩着立在边上的木梯爬到地道顶部,随后轻轻揭开一块砖,偷偷往外看。
朱由校刚想询问外面什么情况了,却见乔青青一使劲推开上面的遮盖物,随即跳了出去。
朱由校暗叫不好,也不管外面什么情况了,赶忙踩着木梯跟了出去。
一出来,朱由校就被一股血腥味呛的直犯恶心,这里离着村口很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下二三十具尸体,鲜血甚至已经淌进了农田里。
朱由校强忍着恶心,仔细看了看,尸体有村民装束的,也有外人打扮的,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官军军服的。
“这是怎么回事?”朱由校朝远处看去,有一队七八十人的官军士兵正在收拢尸体。
朱由校正在纳闷,一个一身血污、满身是伤的人直奔他而来,跪倒在他面前哭喊道:“殿下,俺可算找到你了,再找不到你俺就自裁谢罪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朱由校蹲下身子,一把抓住那人肩膀,惊喜道:“大成,真的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也该着严大成命大,他引着追兵跑了好几里,期间利用夜色干掉了几个杀手,那些杀手发现中计后便不再与他纠缠,于是便放弃了他,转而开始四处搜查。
严大成担心朱由校安危,哪里肯就此离去,他循着朱由校逃跑的方向一路追踪,天亮的时候误打误撞让他撞见一队官军!
这队官军原本是驻守汾州的官军,这两日进山“剿匪”(其实就是抓流民)正好在附近扎营,严大成二话不说亮明身份,寻求帮助。
带队将领本计划借着这次“剿匪”的功绩升任千户,一听皇太孙在自己辖地出了事,立即就吓的瘫坐在地,好在严大成说救出皇太孙可以将功折罪,他这才带着手下,使出吃奶的劲找人。
好巧不巧,队伍找到乔家寨附近时见浓烟四起,严大成立即带着一小队还有点战斗力的士兵冲了过来。
严大成一进村便看见村民们拿着武器和一伙人厮杀,而那伙人见到官军赶来,直接就想开溜。
严大成认出来这些人的衣着跟昨晚杀手相同,这下哪能便宜了这帮贼人,他立即带人追杀,并扬言:“斩一级百两,俘一人二百两,阵亡三百两抚恤!”
有人相信,也有人怀疑,因此效果并不是很好,双方打来打去,到底还是让对方趁机逃了两三人,官军斩首四级,阵亡五人,单论斩首还不如村民。
村民们损失很大,有十余青壮惨死,还有不少伤者,朱由校看得脸色铁青,又是因为保护他,十余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贼子,我誓要灭你们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