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是让朱纯臣跑了?!”
面对这个结果,朱由校有点接受不了,忍不住发起怒来。
戚金、陈良弼等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张惟贤皱了皱眉,上前奏道:“皇上息怒,现在应该赶紧派出追兵,务必要追上朱纯臣,否则定会酿成大祸。”
朱由校此刻也冷静了下来,赶忙对满桂吩咐道:“满桂,你立即带着骑兵团出城追捕,务必要抓到朱纯臣,不管死活!”
“臣遵旨!”
满桂走了,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位,说道:“都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们,是朕疏忽了,朕早该想到城门守将这个问题的。”
“臣等谢皇上。”
北京城折腾了一夜,百姓们也提心吊胆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有五城兵马司的巡丁提着铜锣在各条大街吆喝。
“陛下英明神武,叛贼已全部伏诛,尔等百姓毋需惊慌,各安其业。。。”
巡丁一遍又一遍吆喝,百姓们也陆续壮着胆子走了出来,当他们发现京城治安真的恢复正常之后,纷纷高呼“皇上神武“。
朱由校的支持度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本应是高兴的事,但他此刻却黑着脸,表情异常的严肃。
“朱纯臣还是没找到?”
“臣等无能!”
朱纯臣一旦脱逃,肯定会成为祸害,这是朱由校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虽然心中很是不满,但他也知道手下这些人尽力了。
“罢了,传旨刑部,下海捕文书吧。”
不光要下海捕文书,朱由校还让《大明月刊》发表文章,强调朱纯臣是乱臣贼子,他朱由校才是天命所归,任何人胆敢反对他就是跟朝廷过不去。
张惟贤也站出来为朱由校站台,代表勋贵集团支持朱由校。
一切似乎朝着有利于朱由校的方向发展,全国上下也暂时一片祥和,然而就在这祥和的氛围中,一件不和谐的事情发生了。
天启二年十一月末,吏部尚书赵南星上奏,距离上次京察已经过去六年了,过了年该京察了!
京察是明代考核文官的方法,也称为内计,考察的对象为在京朝官。洪武十四年始定京察法:五品以下听本衙门正官考验行能勤怠,五品以上及近侍、御史等则由皇帝裁决,十六年又改由吏部核考,洪武年间的京察先是三年一考,后改为十年一考,一直沿用到明孝宗晚期。
到了弘治十七年,京察改为每六年,即逢巳、亥之年举行一次,四品以上官员具疏自陈,听皇帝裁定去留,确定去留后,居官行为不当即有遗行者,再由科道官纠劾,谓之拾遗,被弹劾而列入拾遗的官吏,一般很难获免。五品以下官吏则由吏部会同都察院考核后具册奏请。
由于明代实行南、北两京制度,所以京察又有南察、北察之分。被察官吏分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疲、不谨八类,称之“八法”。不合格的官员处分有致仕、降调、冠带闲住、为民四等。
京察制度本意是好的,但自万历朝以后,官僚集团内部互相攻讦,结党营私,京察便成了党争的工具。
赵南星这么着急要京察,摆明了是东林党人急于报上次京察之仇,对此朱由校心知肚明,他本想将此次京察推迟,然而包括东林党在内的各个集团都不同意!
朱由校无奈,只好召集群臣进行商议。
说是商议,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商议的,各集团都觉得自己有实力上牌桌,不斗一斗谁也不觉得自己会是失败者。
各方你来我往,开始在时间和人员上讨价还价,尤其是关于京察的时间,朱由校和赵南星两人耗上了。
“皇上,臣以为京察快则半年月,慢则一载,两个月时间是万万不够的。”
“两个半月!”
“八个月!”
“五十天!”
“七个半月!”
。。。。。。
双方经过十余天的“友好交流”,最终达成妥协,五个月必须完成京察。
人选上,朱由校将右佥都御史周应秋、吏部右侍郎杨维桓两人塞入了“京察主席团”,用以掣肘吏部尚书赵南星为代表的东林党集团。
朱由校自觉自己很聪明,可惜他还是不了解赵南星。
这位刚刚接替张问达出任吏部尚书的赵南星可不是一般人物,早在三十年前,他就曾公开声称京察是“君子疾邪,小人报怨”的时机,是一场君子和小人之间的较量,而那一年是万历二十一年。
当时,赵南星还只是个吏部考功司郎中,但就是这个小小的郎中,狠狠的排挤了一批非东林党人,那次京察也被视为是东林党崛起的标志。
赵南星曾把京察解释为“君子”和“小人”之争,这其实也代表了东林党的一贯风格,那就是对人不对事,评价官员好坏,政务能力怎么样不管,只要认可东林理学思想的,就是君子,反之,就是小人,把行政考核的重点,变成了考核道德标准。
而道德标准,也不是什么不贪污不腐败等公认的官员操守,而是要以东林党所解释的理学思想来衡量,简单来说就是东林党是道德高尚的君子,凡是不同意东林党主张的就是小人,这摆明了就是把京察变成了党争的工具。
现在,三十年过去了,赵南星从一个小小的郎中变成了吏部尚书,其能量可想而知,朱由校自以为自己能限制住赵南星,但事实证明,他这是彻底低估了赵南星的战斗力!
京察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朱由校又开始忙着一年一度的年底联谊会,这一次,他邀请了更多的“友邦”前来“共商大计”。
北京城一下子又成了异邦人云集的“国际大都市”,街上满是操着各国语言的外国人,商贩们个个也跟着挣得盆满钵满,北京城各处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不过南台可没有什么欢快的气氛,东蒙古草原几个头人正云集在此,纷纷向朱由校诉说他们这一年被后金的欺凌之苦。
最惨的还是内喀尔喀五部,先是老努借口内喀尔喀部既与后金结盟,却又阳奉阴违支持与后金对抗的林丹巴图尔,要求内喀尔喀断绝与林丹巴图尔的关系,同时命五部首领亲自前往辽阳谢罪!
这自然遭到内喀尔喀五部上层的反对,老努于是威胁要对内喀尔喀五部发动惩罚性攻击。
五部盟主卓里克图得知情况亲自去求林丹巴图尔,希望一起应对,但林丹巴图尔如今自身难保,遂拒绝了卓里克图的请求。
卓里克图发动关系,数次向林丹巴图尔求救,但均遭林丹巴图尔的拒绝,心灰意冷之下,只好独自返回内喀尔喀,将结果告知了各部。
这下内喀尔喀五部算是炸了锅了,一直对后金持强硬态度的扎鲁特部台吉昂安主张聚齐五部青壮,与后金军血战到底。
卓里克图虽然也是强硬派,但却没有昂安那样冲动,他主张一面遣使赴辽阳拖住奴尔哈赤,一面继续寻求支援,他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当然,除了上面这两种人,还有一种人,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叛逃,比如拉巴什希布、索诺木、莽果等人,他们直接率领所属牧民直奔辽阳而去,让本就实力大减的内喀尔喀五部雪上加霜。
一下子损失了近两成的部众,卓里克图直接吐了一口老血,差点没就此归西。
思来想去,卓里克图决定向大明求援,本来他打算亲自来的,但由于他身体抱恙,于是再次派昂安来到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