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东正在办公室看新闻,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工作轻松的要命,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安监局的工作似乎处于一种年底休眠期,每当这个时候,工作上厚积薄发,打算临近年底在烟花爆竹上大干一场,这个时期或许就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了,刘旭东已经习惯了这样坐着无聊,电脑上的各种新闻标题充斥着他的双眼,某某局长因为抽天价烟被双规,某某领导因为戴豪表被撤职。
“找什么呢?”王迪问马明强。
刘旭东这才抬起头,看见马明强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办公室的东西一直摆放的很有次序,甚至在每个厨子门的后侧都贴有里面东西的清单,特别是大队的那些执法装备,件件身价不菲,单单那个防爆的相机就值两万多,所以刘旭东规定厨子里面的东西必须要放在相应的位子,这样再去找的话就很容易,而马明强几乎打开了所有的厨子,显然不像是拿个东西的样子。
“诶,前段时间我还见了呢,跑哪去了?”马明强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
“你到底找啥是,你看看找的,跟鬼子进村一样,东西不是都很哟次序的么?”王迪说道。
马明强说:“我知道啊,我找录音笔呢,在二号厨子,这大家都知道啊,怎么今天就没了。”
刘旭东赶紧离开了座位,走到二号厨子,打开门,果然,里面没有录音笔,刘旭东脑袋嗡的一下,这只录音笔买的时间不长,最多也即是三四个月,最开始的那个因为录音不清楚,所以局里才花了三千多买了一个最先进的,为了这个三千多的单子,刘旭东还遭到过闫瑞东的怀疑,虽然后来还是报了,但刘旭东却窝了一肚子火。
录音笔是整材料用的,最近没啥事故,也没啥举报案件,所以录音笔一直也没用,买了就放到了厨子里,刘旭东很少从厨子里拿东西,都是马明强他们收拾的,刘旭东又找了找二号厨子,还是没有。
“小马,你确定放里面了?”刘旭东问道。
“当然了,我放到,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埃”马明强坚定的说,就怕让刘旭东以为自己忘了放,或者故意放到了别处了。
“那就奇怪了,最近也没用过,怎么就不见了?”王迪也诧异的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个录音笔的价值,如果再办公室丢了,虽然不会让自己掏腰包去赔,但一顿批评是绝对免不了的,而且还会遭到领导的怀疑。
刘旭东问马明强:“你找录音笔干嘛?”
马明强说:“这玩意是新的,今天没事,我还想拿出来试试,看看怎么用,前几天我还见了呢,就是在二号厨里。”
“你跟王迪都没拿,小孔,你见了没?”刘旭东把目光投向了孔建。
“没有。”孔建无辜的摇了摇头。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聂队?”马明强掏出手机问刘旭东道。
“他?他从来就没见过他开过厨子,先别问了,去别的科室问问,看看是不是谁借了没还回来。”刘旭东说道。
刘旭东说的不是没道理,聂林是个大老土,连电脑就会个纸牌游戏,上网都费劲,别说是数码设备了,况且他也不喜欢玩这些东西,说看着这么多的按钮就头晕,他也不需要明白怎么用,几乎不出门办案,连个办案程序都弄不清楚,他是老同志,问他就说明对他不信任,他脸上会很没光,别的科室经常来借设备,刚开始大队还弄了个设备外借明细,以便于管理设备,后来借的太多了,而且也就是几分钟的事,都嫌麻烦,外借明细就不填了,刘旭东第一感觉就是别的科室借走了。
马明强在各个科室转了一圈,回来的答案是没人借。
刘旭东纳闷了,没了这个录音笔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局里拿钱再买一个,但现在情况不同了,闫瑞东对刘旭东的态度已经完全不是以前了,如果再这个事情上做个文章,那么刘旭东只能惹一肚子气,想了想,决定还是给聂林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是别人借了,正好聂林在办公室,一般情况下,办公室没人,局里的同志是不会自己拿东西的。
刘旭东没让马明强给聂林打这个电话,马明强地位还不如聂林,下级问上级,这事不妥,还是自己打吧。
马明强有些慌了,他已经找了能找的所有地方,但还是找不到,当初是刘旭东口头规定让马明强负责设备的,现在在自己手里丢了,这事自己自然有责任,便跟刘旭东说:“刘队,要不我自己买一个吧,录音笔丢了,我有责任。”
“别胡扯了,你是不是有钱没处花了,现在还没确定丢了,就算真丢了,你也不能买啊,公家的东西,你自己掏钱,凭啥?”王迪替刘旭东回答了马明强。
刘旭东看了一眼马明强,没说话,他的想法跟王迪是一样的,公家的就是公家的,就算丢了也不能自己赔,这是规矩,就算哪个领导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把公家的事砸到个人身上。
刘旭东说:“先别急,我问问聂林。”
聂林今天请假没来,说是感冒了,在家打吊瓶,刘旭东不知道真假,但接通了电话,刘旭东还是客气的说:“老聂,感冒怎么样了?”
“刚打完针,好点了,领导啥指示啊?”聂林用沙哑的声音客气的说道。
“哎幺,老聂,这话说的,问候一下老同志也是我的责任嘛,呵呵。”刘旭东笑道。
“别跟我装了,啥事就说吧,还问候老同志呢,是不是明天又出发,让我值班啊?”聂林知道,每次大家出门,都会让他在办公室值班,收个表,接待个人,这些事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是安排给他唯一的工作了。
“值班倒是不用,明天也不出发,就是问候一下你,顺便问问你见没见咱的录音笔,就是二号厨里面那个新买的。”刘旭东说。
“呵呵,怎么样?我就说吧,没事才不给我打电话,别说是个感冒,就算我得了癌症,估计也够呛。”聂林调侃的说。
刘旭东知道这是玩笑话,也就没跟聂林一般见识,说道:“别废话了,见没见啊?”
“录音笔?哦,对,在闫局长那里,那天你们都出去了,他打电话要录音笔,说用用,我给他送下去了,也一直没还回来。”聂林恍然大悟的说道。
“我说老聂,你咋不跟人家小马说一声,害的人家差点自己掏钱买一个了,我告诉你啊,回来请客,给小马压惊,大队全体成员作陪。”刘旭东说。
“我这不是忘了么?再说了,又不是丢了,请客就请客,啥了不起的。”聂林说。
挂了电话,刘旭东说:“在老大那里。”
“我去要”马明强说着往外走。
“回来!要什么要?全局财产都是他的,连我们都是他的,现在我们不用,要来也是放着,而且你去要,他还会不乐意,他的东西他说放哪就放哪。”刘旭东脸一沉,说道。
马明强只好回来,关好所有的厨子门,坐在桌前不再说话。
“他要录音笔干嘛?他又不出去调查事故。”王迪说。
“爱干嘛干嘛”刘旭东说。
刘旭东不让马明强去要,他是想,这可能是要调查刘旭东到底在没在这个录音笔上做文章,当初是刘旭东自己出去买的,拿回发票直接找的闫瑞东签的字,当时闫瑞东就对价格有点看法,但他没说出来,现在他可能要通过这支录音笔来做文章,查出真实价格,以此来抓住刘旭东的小辫子。
刘旭东庆幸,这支录音笔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手脚,就让闫瑞东去查吧,折腾他一阵也好,让他知道我刘旭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旭东忽然想起来,忘记问聂林闫瑞东是啥时候拿去的了,如果是在两个月前,那时候闫瑞东还没变,可能会有别的用处,如果是最近几天,那可能就是自己想的,算了,还是别问了,爱咋地咋地,跟我也没关系,刘旭东想着,转眼又看起了新闻。
这个党员名额的讨论,刘旭东必须要参加,他是党组成员,是党组的一部分,新同志入党这件事他还是有资格去的,就算闫瑞东跟刘旭东有深仇大恨,那也不能违背了程序,当然,这个程序就是去听几句话的事,自己有参加的权利,却没有发言的权利,这一点刘旭东懂,所以跟副局长们坐在闫瑞东办公室,他还是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尽量避开闫瑞东的目光。
闫瑞东低着头,也不知道问的谁,说了一句:“人都齐了么?”
“齐了”一位副局长见没人开口,把头转了一圈,回答道。
“好,那今天我们开个党组会议,议题就是讨论一下今年这个党员名额的分配问题,我先说说我的意见。”领导往往就会用这句话来下通知,领导的意见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驳的,特别是党的会议,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变化,这个小小的正科级单位,闫瑞东身兼数职,一个就是局党组书记,二个是局长,再有一个职务就是县安全生产委员会的副主任,他说这句话就是给大家传输一个信号,这事是这么定的,我的意见就是最终结果,你们再有不同的意见,那就是跟我对着干。
闫瑞东继续说:“以前我们是按照进局的先后来分配的,今年也不例外,我们老同志没有不是党员的,所以要在新同志里面选,但是今年这个名额很特殊,大队的小马和小孔是同一天进来的,排也排到他俩了,但是我们只有一个名额,也就是说他俩只有一个人会得到这名额,我自己的观点是先让小孔入党,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不是说小马能力不行,最后的意见还是大家定的。”
闫瑞东说了这么多,并没有说出他把名额给小孔是因为什么,这样的半截子话让大家都很纳闷,但刘旭东特意观察了一下,闫瑞东说完,只有陈逸松的表情愣了一下,其他副局长脸色没有明显的变化。
刘旭东知道,这个名额给谁,对于在这里开会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跟自己关系,但其他的副局长就会想,给谁都是给,有不是自己的兵,无所谓。
闫瑞东说完,把眼神放到陈逸松的身上,问道:“大家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们讨论一下。”
沉默了一分钟,陈逸松还是没憋住,他心里很明白,谈资论辈小马和小孔的确是一天进来的,他俩分不出哪个是前辈,但评工作能力,马明强绝对排在孔建的前面,这个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马明强还比小孔大一岁,党员名额也好,先进也好,从来就是就大不就小的,年龄大的要优先,这是潜规则。
但闫瑞东没说啥理由就给了小孔,这明显就是不合规律,肯定另有阴谋,说不定是小孔给他送礼了,这或许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但陈逸松却想知道个答案,让闫瑞东说说他的理由,给他个难堪。
“闫局长,小孔和小马两个人论工作能力,论进局时间,论人品,我觉得都分不出上下,但这事我怎么跟小马交代,希望您能指点一下。”
陈逸松说的太含蓄了,他没有直接问理由,而是站在小马的角度去想,说出这话闫瑞东就能明白了,但他还不至于觉得难听,况且在这么多人面前,陈逸松已经给足了闫瑞东面子,自己是两个人的领导,提出这个问题理所当然,谁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刘旭东自愧不如,陈逸松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已经让刘旭东觉得超出了万振国,开这样的会本来就是玩语言游戏的,刘旭东心里暗笑了一声,看来今天闫瑞东要出丑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