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秉宇淡淡地道:“我再教你一课,你根本就不会答应的事,不要拿出来做逼人同意条件,否则被人反将一军,便无处收场。”
楚红玉愣住了,她语气干硬地反驳道:“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宁秉宇懒洋洋地闭上眼,戳了戳她小肚子:“我不会用自己都不了解的人做亲信,不然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楚红玉背脊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猫咪,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
但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道行太浅,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
他洞悉她的一切,她的伪装,她的野心,甚至是她心底深处那点不为人知的脆弱。
可那又怎样?
楚红玉蹙起秀气的眉,别开眼:“我不会……”
宁秉宇却开按在她腰上的手,打断了她的话:“生意场上话别说这么绝,作为一个绅士,不会强迫女士,我只是给你一些合理的选择,你可以先想想。”
他身体后倾,重新靠回椅背:“至于你说的那些好处……如果,你成为我的情人,或者说女朋友,我给你的平台和资源,肯定和现在不同。”
楚红玉冷冷地看着他,呵呵,还不是又拿钱出来买人了。
宁秉宇语气平静坦然:“这不是‘买’你,而是作为一个男朋友,应该给与自己女友应有的帮助。让你站在我的平台上,看更远的世界,甚至……成就你的成就。”
楚红玉沉默了。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以往的男人,要么甜言蜜语地哄骗如苏学明,要么直接和卖货一样,用金钱和权力来钱货两讫,如她在港府遇到的那些男人。
像宁秉宇这样,坦荡又直白地谈“资源”和“平台”,倒是头一回。
虽然本质还是一种“交易”。
宁秉宇不疾不徐地说:“这个世上,不是非要白手起家,才叫不靠别人的女强人,才是值得骄傲的,毕竟我和大姐这样的……也不过是会投胎罢了,当然,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楚红玉唇角紧抿,不说话。
宁秉宇顿了顿,微微一笑:“用内地的话说,我这叫……希望和楚红玉小姐一起共同进步,同志说不上,至少也是一路同行的合作伙伴。”
楚红玉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道——
“你追女人,是这种谈生意的方式?谈合作?谈平台?连一句甜言蜜语都懒得给,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宁秉宇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侧,忍着眩晕,低声哼笑了一下:“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对你有用吗?”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凉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以前那些,用不着我说这些,也没一个值得我说。”
楚红玉一时语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被轻视?还是被另眼相看?
他坦诚到让人无所适从。
宁秉宇抬眼看她,温淡一笑:“我只是中意了一个女人,然后给出一个,她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方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既然知道别的方式不可能打动她,那就试试最实际,最有可能的解决方案。”
楚红玉:“……解决方案……”
宁秉宇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道:“不记得了?我一直教过你的,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选拔leader或者你们说的——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选拔领导干部的第一标准,所以我在给出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方案,而不是浪费时间在对你甜言蜜语上,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低效率的事,你猜、我猜,长嘴不说话,不是我行事的风格。”
这几乎算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最后,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轻按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就是——欣赏她的能力,让她成为她,而不是成为自己的附属品,我相信你未来会成为行业优秀的领导者,你的野心和脚踏实地都很-才·1迷人。”
多年后。
她真正成长为内地金融行业领先建设者的那一天,依然会想起这一天。
那个男人在夜晚的港府的诊室里,对她说的这一句话。
他是第一个真诚赞美她的野心与志向的男人。
即使,他带着私心。
但不可否认,在这个将女人的野心视为“不安分”“不合适娶回家”“不是好东西”的年代,是她听过最动人的“甜言蜜语”
楚红玉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一旦答应,就意味着踏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
这个男人,就像罂粟,危险又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吞噬。
……
第二天
宁媛见到楚红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顶着两个堪比国宝的熊猫眼,一脸倦容,却精神奕奕地穿着防尘工衣,站在厂房仓库门口,不时和身边的工程师说什么。
晨曦透过仓库大门射入,在她身后镀上一层金光。
楚红玉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蹙眉:“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去挖煤了还是怎么着?就算订单重要,也得顾着点自己啊!”
这女人不会两天没睡吧?
宁媛摆摆手,将文件塞给工程师,示意他们先离开,自己带着楚红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给楚红玉倒了一杯茶:“我没事儿,红玉姐,这批大货的合格率终于通过了美国大客户的验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累?我之前挖德州仪器的工程师真没有白费功夫!”
楚红玉在宁氏投资部做事,多少也听过德州仪器这家北美顶尖半导体公司的大名。
宁媛现在基本是亏钱在做厂子,但她能理解宁媛的兴奋和慎重。
楚红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订单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啊!你这样下去,迟早要把自己累垮。”
宁媛看着楚红玉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红玉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声音一顿,幽暗的大眼里闪过冷凝的光:“倒是,前天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红玉姐,你真的看到查美玲了?”
楚红玉点头,神色也沉了下来:“是,大少应该也已经让人通知你了才对。”
宁媛沉默了一会,摘下袖套,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嗯,佩珊昨天给我留了言。”
两天没合眼,饶是她精力再好,也有些吃不消。
查美玲,一个应该在牢里蹲着赎罪的女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也出现在港府?
周焰的出现,查美玲的出现……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像蒙着一层纱,看不真切。
楚红玉秀眉紧蹙,担忧地望着宁媛:“所以,查美玲是已经放出来了吗?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内地那边的人?”
宁媛轻轻摇头:“他们当初在港府……包括查美玲的事牵扯到保密级别,我给老徐打了电话,他说会帮我打听消息,但现在没那么快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