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面前,就是几十上百丈深的沟谷,山顶的风又强劲,王家有眼看着他的身份证,被一阵风刮到了沟里去了。
“你这败家娘们儿,怎么能乱扔我东西呀!”王家有气的,真想一脚把钱青青,也给踹到下面去。
但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一边手忙脚乱的接着手机,别被地上的石头碰坏了,一边去抢正在风中飞舞的银行卡。
这沟沟坎坎的,地形复杂,又是石头,又是枯草的,若是被风刮到下面去了,再想找,可就费了劲了。
钱青青却对王家有理都不理,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负气的走下了山去。
孙飞扬、无为、老光棍在屋里看的真切,忍不住又跑了出来,对着王家有不断的追问:“王叔,不是让您好好说话吗?您怎么又把我王婶儿气走了呀?”
“王施主,和为贵,忍为高,两口子吵吵闹闹,吵过闹过,还是一家人。可不能学那些小年轻,动不动就离婚呀!”
“你个老王,长的这么丑,年龄也不小了,在这个年轻人都讨不上老婆的时代,还能让你这家伙,老牛吃嫩草,娶上这么一个又年轻,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女人,那简直就是你的祖坟冒青烟,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换来的福分,你怎么能这么不知道爱惜啊?你要不想要,实在不行,让给我也行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个童男子,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还不知道呢。你这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呢。”
没等王家有说话,孙子的一巴掌削在了老光棍的后脑勺上,嘴里不干不净的教训着他:“你个老家伙,做什么美梦呢?我王婶儿那样的身份和地位,也是你个老棺材瓤子能惦记的吗?”
老光棍也不生气,呵呵笑着说:“我只是觉得,我跟老王比起来,除了比他钱少一点儿,人老一点儿,其他条件,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嘛。”
听了老光棍的自夸,连无为都笑了,“无量天尊,朱施主,我觉得你和王施主比起来,可不只是刚才你说的那些优点呀,最起码,还有一个优点,你没有说。”
“哦?我还有什么优点没有说呀?”老光棍不禁挠着后脑勺,疑惑的说:“呵呵呵呵呵呵……怎么,我还有什么优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呀?”
无为极力的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最起码,你还比王施主自大一点儿嘛。”
“自大一点儿?”老光棍挠着头皮,努力的思索着,“呵呵呵呵呵呵……自大一点儿,这算什么优点啊?您是不是说,我比老王更自信啊?”
孙飞扬再次戏谑的,给老光棍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哈哈笑着说:“你个老家伙,没文化,真可怕,连这个都不知道?自大加一点,那不就是一个臭吗?哈哈哈哈哈哈……难道你就闻不到,你自己身上能有多臭吗?”
“啊?我身上臭吗?”听了孙飞扬这么一说,老光棍提着鼻子,像狗一样的使劲儿的在自己身上闻。
可闻了半天,他也没有闻到有什么味道?
无为叹了口气,“朱施主,不用闻了,久入芝兰之室,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你自己身上的味道,都已经把你自己熏透了,你自己是闻不到身上有臭味儿的。”
老光棍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呵呵呵呵呵呵……没办法,咱们这地方,自古以来都一直缺水,人们都养成习惯了,能不洗澡,就尽可能的不洗澡,能不洗衣服,就尽可能的不洗衣服,还不是为了节省那一点点有限的水源,不让最后一滴水,变成人类最后的眼泪吗?”
看这环保宣传做的,多么成功呀?
就连这么一个成天总是呵呵傻笑的老光棍,都能把这宣传口号给背下来,并努力的以身作则,节约水源了。
但可笑的是,偏偏是那些天天宣传,把节约用水作为口号,喊的震天响的人,却只是让别人把水节约下来,好让他们能够肆意的挥霍无度,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极度的黑色幽默呀了?
王家有看他们几个人,闲的无聊,在这里因为自己的事情斗嘴,不由得气恼的说:“你们这三个人,都别闲着啦,都给我赶紧的下山,去找身份证去。他奶奶个腿的,就我现在这个身份,不能随便露面,简直寸步难行,就够憋屈的啦,若是再连身份证也没了,在这个办什么事情,都要证件的年代,简直是什么事情都办不了了。我现在的银行卡里没有钱了,若是再去银行办抵押贷款,没有身份证哪行呀?可我若是去派出所捕办身份证,那不成了羊入虎口,主动投案吗?”
无为一听,“哎呦喂~对啊,办不了贷款,没有钱,怎么能把我师父救回来呀?不行,得赶紧的,都下去找去。”
说着话,几个人一窝蜂的,绕道下山谷,再迂回回来这个位置的下面,恨不得把脑袋拱到地上,挨个石头山缝的扒拉,帮王家有寻找那张都没有巴掌大的身份证。
也就幸亏了这山上,除了石头,就是黄土,极少的有那么些树木和荒草,找起东西来,相比来说,还没有那么费劲。
若是像那水草丰盛的地方,丢了这么一张身份证,干脆就别找了,费那个劲,都不如重新办一张,来的容易。
皇天不负有心人,王家有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恨不得把山谷的每一个石头缝,都扒拉开看两眼,总算是让他在一块牛脑袋大小的石头下面,发现了他的身份证。
王家有招呼着众人停止了寻找,好不容易再次回到山顶的道一观前,全都累的一身大汗。
四个人刚要再次进屋,王家有无意间向山下瞟了一眼,不禁“咦~”了一声。
其他三个人,也不禁随着王家有的目光,向山下看去,就见山下的道路上,一个个的人影,就像一群蠕动的虫子,向着上面爬行。
“我靠!不好,那些人,到底是找上来了!”王家有惊叫了一声。
不用他说,其他几个人也已经看出来了,可不是嘛,就见那些人们,有穿白大褂的,有穿着精神病院看守制服的,还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大概是精神病院,担心自己人手不够用,特意请了警方前来帮忙的。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点藏起来啊!”这会儿的老光棍,也发觉出情况有些不妙了,慌手忙脚的跑到那个水窖跟前,打开井盖,就顺着王家有提前弄好的绳梯,下到了水窖里面。
“快点儿下来啊!还愣着干什么啊?”已经下去的老光棍,冲着愣在井口的王家有招呼着说。
本来已经也准备钻进水窖的王家有,这会儿,却有些犹豫了。
这个水窖,在这个本就地面不大的山顶建筑里,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若是那些人,到屋里搜索一番,若是找不到人的话,很容易就会把目光,落到这个唯一能够藏人的水窖上来。
若是自己也和老光棍一起下到水窖里面去,这还不得让人家,来一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呀?
到那时候,人家把井口一卡,自己就算是想跑,也都没有那个退路了。
这可不符合狡兔三窟,多留一条后路的原则。
想到这里,王家有果断的搬起井盖子,把水窖口盖好,自己却奔着山坡去了。
“哎~哎~哎~王施主,您不下水窖,却又往哪里跑啊?”无为冲着王家有大喊。
王家有跑到这山顶平台的边上,往下面瞅了一眼。
他打算像儿时一样,从沙土岗子上,往地上一坐,就像坐滑梯一样的,往下面一出溜,就能一溜到底了。
可他瞅了一眼,却看到这山坡上面,可不是老家那沙土岗子可以相比的。
老家那沙土岗子,一色的全是细如面粉的沙土,摸起来软乎乎,滑溜溜,抓起来散溜溜,细溜溜的,能从手指缝里全都漏出去的细沙土。
从沙土岗子顶上,溜到岗子底下,不但是毫发无伤,甚至是好玩之极。
他和二秃子、二愣子那些小伙伴们,儿时可没少了玩这种天然滑梯游戏。
可是,这里的黄土,却是混杂着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石头,好似搓板似的,突兀的暴露在深达几十,上百丈深的高坡上。
这若是从山顶滑到山底的话,怕是不被摔死,也得被那些石头搓掉几层皮了吧?
若是不巧,再被滚落的石头,砸到脑袋上,给开了瓢,那更不是好玩的了。
就连跟在他后面的孙飞扬,都拉着王家有,担心的说:“王叔呀,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想不开呀!实在不行,您就暂时先跟他们回去,我们再想办法救您就是啦。”
王家有没有理会孙飞扬,犹豫了片刻,果断的走进道一观那间储藏杂物的房间,翻出了一大盘绳子,一头拴在了道一观前面的一棵胡杨树上,另一头径直抛到了山坡下面。
无为和孙飞扬这才明白,原来,王家有这是想顺着绳子,溜到下面去躲藏呀?
刚才,他们寻找身份证的时候,确实发现,下面有几处大小不一的狼窝子,若是真的没有狼的话,倒是可以暂时的藏一下身。
不由得纷纷竖起大拇指,对王家有夸赞的说:“高!实在是高呀!”
王家有这会儿,哪里有心情听他们恭维呀?
何况,这几句词,怎么听着,那么像某个老电影里,翻译官对日本鬼子的恭维之词呀?
这不是拿他二驴子打镲了吗?
王家有这会儿,也没工夫和他们计较这些了,嘱咐无为和孙飞扬说:“等会儿,你们看我下到谷底了,就把绳子给我收起来。他们要问我去什么地方了?你们就说,你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我已经下山去了。至于要去什么地方?我也没说,你们也不知道,就行了。”
孙飞扬连连点头的说:“王叔,这点儿小事儿,还用您交代吗?我又不是傻子。撒谎的本事,我也是跟您老人家,没少学呢,您就放心吧。”
无为也高诵道号,“无量天尊,王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但随机应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贫道还是理会一点的。我们自然是不希望,你们再次被那些人,当做精神病,给抓回精神病院去的啦。这,王施主您自管放心就是啦。”
“那就好,一切拜托啦。”说完,王家有顺着绳子,猿猴一样的,溜了下去。
扒着山坡的边上,直到看到王家有下到山沟的底部,并打出了ok的手势,孙飞扬和无为两个人,才把绳子收了起来,再次放进了储物间里。
他们收拾完不大一会儿,就见十几个人,顺着山路,行色匆匆的走了上来。
离着老远,就有一个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冲着无为喊:“无为老道!你看没看到,有两个穿着我们精神病院的病号服的病人,跑到你这庙里来呀?”
无为单手打问讯的说:“无量天尊,施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来?贫道若是见到了你们的病人逃了出来,能不主动的去向你们报告去吗?谁不知道,神经病是有危险倾向,容易对人造成伤害的呀?”
听无为这么一说,那个人也不禁有些挠头了,“说的也是呀,可是,为什么却有人举报,说就有两个病人,就跑到你们山上来了呀?”
孙飞扬一听,立刻涨红了脸,横眉怒目的问:“是谁举报的呀?让他到这里来指认一下!看看那病人在哪里呢?那个人,该不会是把我和无为师傅,当成你们病院的病人了吧?”
倒是其中一个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说话比较和气一些,他满脸堆笑的说:“这位兄弟,火气别这么大嘛,我们这不是,也是为了老百姓的安危着想嘛。你说,现在的精神病人,就算了做出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对他进行判刑,让他承担法律责任。倘若那两个人,在这期间,做出了对其他人,人身伤害的事情,那大伙儿,不是都跟着一起倒霉了吗?”
无为往后扯了孙飞扬一把,暗示他别乱说话。
无为往前迈了一步,对那个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说:“您放心吧,警官同志,您说的这些大道理,我和这位兄弟都懂。只可惜,你们说的那两个人,我们是真的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