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章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最终只是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林少瑾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反驳的力量，“你内心深处一直都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你曾经是工人阶级的一员，你深知他们的苦难和挣扎。你有能力，也有责任，去为他们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站出来，去揭露天空之城背后的真相，揭露那些权贵。选择站在人民的一边，而不是继续为他们卖命。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华夏人！”
帐篷内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秦子墨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章毅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呵呵，真是看错你了。”章毅沉默了片刻，哑然失笑，“一开始我本以为你能得到吴振华、许德辰这些体制老干部，以及俞知国、271这些军方人物的认可是因为你有过强的学习能力。
现在想来，或许并不是这样。
学习能力强，比起仕途一道，浸淫研究工作或许更合适。
以你这堪称变态的学习力，投入到任何行业都会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甚至说，在人类文明的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也说不定。
但纵然如此，比起学习力来，更能打动人心的，还是你这无比率真的心性啊……”
章毅布满皱纹的手掌缓慢摩挲着病床边缘的金属栏杆，金属特有的凉意渗入指尖，帐篷口的微光倒映出斑驳的光影在他浑浊的瞳孔里摇晃。
他看着林少瑾，恍惚间，好像瞥见了几十年前第一次踏足华夏土地的那个少年。那个对红色华夏有着无数滤镜的少年。
“率真？”林少瑾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我觉得‘率真’可能算不上什么褒义词。”
“不，你错了。”章毅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正是因为你的率真，才能打动那些老狐狸。吴振华、许德辰，还有俞知国，他们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权谋算计。
可你不一样，你的率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真正为华夏、为人民着想的人。”
林少瑾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回应。他抬头望向帐篷外，远处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仿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废土之上，风卷起沙尘，呼啸而过，带着一种荒凉的气息。
“希望吗？”林少瑾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
“在这个末法时代，希望是最为奢侈的，而正因为奢侈，才显得珍贵。”章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林少瑾，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怀揣着理想，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变得圆滑，变得妥协。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初心，还有那份率真。”
林少瑾转过头，看向章毅，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罢了…罢了，唉。”
说到这里，章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林少瑾则是眼前一亮，不自觉地掐灭烟头，残留的火星在掌心灼出淡淡的焦痕，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章毅或许要投诚了。
“你说得对，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都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章毅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可是，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妥协。我以为，只要我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就够了。
既办了好事，自己又拿了好处，双赢的事情……
算了，不说那些了，这个东西你拿着。”
“这是什么？”林少瑾接过章毅递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像是一个针管。
“这是……dNA编码数据解码器？”章毅还没回答，一旁的秦子墨率先开口了。
“啥玩意？”
“是利用dNA分子作为储存介质来进行数据存储的一种新技术产品。”秦子墨介绍道，“原理是用核苷酸组成的长链来编码任何种类的信息，和计算机二进制的0与1类似。
但相对传统的硬盘储存，这种储存方式更为高效，每立方厘米的dNA存储可以存储高达10的19次方位的数据，一克的dNA可以存储高达215兆兆字节的数据。
不仅如此，dNA储存技术也比传统储存技术更有保密性和稳定性。而解码器就是解码加密的储存介质用的。”
“说的没错，看来你也不完全只会医术。”章毅点点头，随后从自己的后脑勺上开始拨弄着什么，找了一会他又对着秦子墨说道，“过来搭把手，找一下我后脑上有一根金色发丝。”
“哎好。”秦子墨立即起身，带上塑胶手套开始寻找那一根金色发丝，找到后再用镊子将章毅的那根发丝小心翼翼地摘取下来。
章毅望着秦子墨手中手中的发丝，好似看见了自己的前半生一样，眼中瞳孔微颤，却又长叹一口气。
“哎……你们想要的东西，张刘二人的计划，天空之城的内部情报，还有我这些年积累的所有知道的东西……在这根发丝上了。”
“谢谢你，章毅。”林少瑾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不用谢我，你就当做我对我自己已经逝去的理想做的一笔最大的投资吧。”章毅平淡地回道。
“章毅。”林少瑾缓缓说道，“其实你也算是做了你当时的最优选择了，或许并不能算完美，但至少给人民的未来铺平了些许道路。”
章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或许吧……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林少瑾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章毅的选择已经是他最后的救赎。他转身对秦子墨说道：“走吧，去通知相关技术人员，我们需要尽快整理出里面的信息。”
秦子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抬头望向帐篷外，远处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仿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废土之上，风卷起沙尘，呼啸而过，带着一种荒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