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日,我们七护卫刚吃了早饭,来到堂屋门口站岗。李璘着一身暗黄色衣袍,推开堂屋门出来了,同样是一身暗黄色衣袍的李亨紧随其后跟出来了。
李亨说:“李璘,你不要走得那么急啊,你吃饱了吗?你都十岁了,才吃一个小包子,怎么能行呢?快再回屋里吃两个包子再走。”
李璘站在我们站成两排的护卫中间,回头说:“三哥,你快回屋和嫂子、侄子、侄女一起吃饭吧。我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粥,已经饱了。”
李璘说着话转回头望向站在我们南边的两护卫:“田牛,何勇子,跟我去崇文馆。”
李亨说:“你既然急着去崇文馆,就走吧,中午在崇文馆多吃一些饭菜。”
“好嘞。”
李璘在田牛和何勇子陪同下,朝忠王府大门口走去,出了大门口,在南墙外还有两个卫兵,也会一起陪同李璘去崇文馆。
等李亨将要推门进堂屋的时候,我望向他行抱拳礼说道:“启禀忠王殿下,在下有一事要和您说。”
李亨将手从门板上移开,转回头来,英俊帅气的面容望向我:“文游唐,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殿下,我来长安七八年了,始终没有回家乡,我想回家乡探亲。我估摸着二十天就够用了,请殿下批准。”
“这七八年来,你确实是没有回家一次,本王准许你回家探亲,明天就走吧。为王府烧洗澡水的事,小康子就做了。”
“谢谢殿下,我会在二十日后回到忠王府。”
“你不要超过一个月就行,盘缠够吗?我看你比较省钱,不买酒喝,应该有盘缠和买东西探亲的费用吧。”
“谢谢殿下对我的关心,我有回家的盘缠,回家买东西探亲的钱也够了。”
“嗯,那就好,你愿意骑马回家吗?别人回家都是骑着马棚里的马回家,你也骑着你那匹栗红色马回家吧。”
我躬身行拱手礼:“太谢谢殿下了,您允许我骑着王府里的马,我就省下坐船和雇佣马车的钱了。”
“好了,不要老是这么客气。祝你路上一路顺风。”李亨说着话推门进入了堂屋。
我赶忙说了一句:“谢谢殿下的祝福。”
宋老实说:“文游唐,你可算是要回家一趟了,明天到东市买点稀罕物品,拿着回家吧,你们沂州市场上的稀罕小物件,没有天子脚下的市场齐全。”
我说:“是啊,明天一大早,我就到长安城东市转转,买些小物件拿着回家。”
王平凡嚷着说:“文游唐,你回来的时候,别忘记了带一点家乡的特产啊。”
我说:“好好,我不会忘记带点吃的东西给你。”
正在我们聊天时,忠王傅吕仁德从西面堂屋前的月季花丛边走过来了。我们停止了说话。他走过来站在我们中间说:“你们以后站岗时不要再说那么多话了,声音还很大,我刚才想要出忠王府,被你们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我忙向吕仁德行抱拳礼:“在下明白了。”
宋老实和王平凡,也同时向吕仁德行抱拳礼,异口同声道:“在下明白了。”
吕仁德微笑着说:“实在有话说,可以小一点声。”
他说完此话大步流星地朝忠王府大门口走去。他和皇甫惟明,王延祚来王府时,卫兵都不用通报,并且进入办公室也不用走堂屋门,所以我们刚才没有注意到王府的三位属官,已经来到了忠王府。
我看到皇甫惟明也从西面走过来了,他一脸笑容地走到我们中间后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敲了两下堂屋门。我听到李亨的声音说:“谁敲门啊。”
“殿下是我,皇甫惟明。”
“噢,进来吧。”
皇甫惟明开门进入了堂屋。这时候李辅国从洗澡烧水间,与东寝室间的工具房出来了。他应该是听到了皇甫惟明敲堂屋的门,以及皇甫惟明和李亨的简短对话。
李辅国一身深青色太监服,戴着深青色太监帽。他走到我身后时,自言自语道:“皇甫惟明升官做左卫郎将了。”
我本想问李辅国他说的是真的吗?考虑到王傅吕大人刚叮嘱了站岗不要随便说话,就没有问。
第二日我早早起床,换上一身土黄色便装,斜背着一个卷成条状的蓝色包袱,没有吃早饭,就从马棚里牵出我那匹栗红色马,牵着马离开了忠王府,向朱雀门走去。
幸亏昨天下午李亨给我开了一张出门单,写着'忠王府护卫文游唐,回沂州老家探亲',要不然即使费很多口舌,朱雀门的卫兵也不一定会放行。除了朱雀门以外,其他出皇城的门或者路口,也有卫兵把守,对进出皇城的普通人进行盘问。
出了朱雀门,我就骑上马了,沿着皇城南面的东西大道向东,朝东市不紧不慢地骑行而去。
我现在的装束和唐朝人无异,和普通成年男人一样,头顶上也是盘了一个向上的发髻,中间插着一根固定发髻的铜发簪。
我想到东市里面的小酒馆吃饭,然后再逛一逛长安城。我说回沂州探亲是为了不让唐朝人怀疑我的身份。因为只有穿越来到唐朝的人,或者是身份不明的人,才几年都不明确地说到家乡所在的州探亲呢。
根据族谱记载,我的祖先是明朝洪武年间,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移民到沂州辖区内的。我穿越到大唐开元年间了,怎么会到沂州探亲呢?我准备用二十天的时间在长安城,以及东都洛阳,以及周边州县旅游。
到了东市北门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这些人有的牵着马,有的拿着袋子,有人挑着担子,有人赶着马车,板车,也有人坐着四抬轿。一些马车和四抬轿子,八抬轿子,停放在东市北门外的两侧的空地上,一直延伸到了东西大道的路南侧。
市场门口有给看马的人,我没有花那份钱,而是牵着我的马进入了东市内。我眼前呈现出了店铺毗连,商户云集的场面,耳边回响着热闹的喧哗声。幸好我的马听话,才能在市场里比较宽的道路上行进。那些店铺间的小道,管理市场的人不让牵着马进入。
我牵着马走在市场内较宽的的主道上,擦肩而过的人都穿着比较干净得体,虽然大部分是男人在来回穿梭着,但是偶尔也会看到三四十岁的女人来回走动买东西。
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这是东市内比较大的一个十字路口了,路面较宽,路口东南角有一家“君来发”酒馆,这酒馆看上去规模不大,我准备在这里吃一点饭了。
饭馆门外搭了一个黑布棚子,棚子下面两张长桌。旁边不远处的墙边有几个拴马桩,已经有两匹马拴在那里了,我将马拴到一匹白马边了。
我跟在门口站着的店小二说:“店小二,有羊肉汤吗?来一碗,再拿两个胡饼。”
穿着灰白色衣袍,头戴蓝色简易帽子,瘦小机灵的店小二忙低头哈腰地说:“您这位客官说的都有啊,您请进屋里坐吧。”
“我就在外面吃。”
“好的,您坐着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端羊肉汤。”
我正要坐下,这时候从饭馆里出来一个一米八高,身形偏瘦,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腰间还佩戴着一把剑。他的脸型略长,剑眉星目,下巴和唇上有些明显的胡子茬。他走路有些晃悠,刚才那个店小二拿着一顶有两个小尾巴的黑帽子,追了出来:“这位客官,您帽子忘记拿了。”
这位仙风道骨的三十多岁男子,坐在我身边的凳子上了。他伸出有些晃动的手接过帽子,并说:“谢谢你了,不过我虽然支付饭钱了,还不急着走,正想出来透透气呢。”
店小二没有再理他,向我说:“你要的羊肉汤和胡饼马上就好了。”
我坐在这位一身侠气的人面前了,店小二很快就端出来了一个木托盘,上面一碗羊肉汤,两个胡饼。店小二把木托盘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就回到了店内。
我对面这位气质不俗的男人,一身酒气,他忽然起身,自言自语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时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