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指头一沾染到酒水后,便冒着细小的气泡沉在了瓶底。
而后指头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生辰八字,便迅速消失,溶解在了那瓶透明的酒水中。
看着木指上文字的消失,赵晨星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至此,周宗发身上的诅咒便解决了,剩下的事情便剩有去见一见这位下咒的匠人,并把他的“指头”还给他了。
转身,赵晨星对车里的刘麻子道:
“刘头,您认识的关系广,能不能帮我查查三年前,这个下鲁班咒的木匠是谁,我想去见一下,顺便把指头和钱给人家。”
说话间,赵晨星略带同情道:“匠人断了手,应该很难过日子的。所以这些钱,应该能帮上他……”
“成!”刘麻子点头,同时又补充道:“不过三年了,怕是查起来不容易,你的多等等日子,等有了消息,我通知你。”
“麻烦了!”赵晨星微笑,想了想,又补充道:
“刘哥,我用鲁班术的事儿,麻烦你帮我保密一下,我不想惹麻烦。还有周宗发额外给我那五万……”
略微沉吟,赵晨星道:“给抹灰的老刘头吧!他不是查出乳腺癌了么?想来正缺钱呢。”
“怎么想起做好人好事来了。”刘麻子奇道:“你一分也不要么?”。
“不敢要!”赵晨星摇头,解释道:“出山前爷爷再三嘱咐,鲁班术是偏门保身的,木技匠术才是挣钱的,用偏门挣的钱,乱花会送命。”
“好的!”刘麻子点头,面色上多了几分钦佩。
因为燕京城经常堵车的原因,大概一个钟头之后,赵晨星他们才回到了那栋施工的房子,看见了那些望眼欲穿,急等着欠薪的工友们。
此时,周宗发的手下已经离开了,赵晨星找回大家血汗钱的消息,也通过刘麻子的手机告知了大家。
所以,弟兄们在看见赵晨星之后,都以一种兴奋,等待着赵晨星的归来。
顺理成章的,赵晨星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不过在高兴之余,大家也是后怕的很。
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刘麻子说自己真是遇人不淑,以后碰见主顾,一定打听清楚了再去干活,免得当了大头,对不起大家。
刘麻子的话,让赵晨星心中泛起了一丝苦笑。
这些年的工程经验早让赵晨星明白,那些想法只是刘麻子安慰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现在的劳务市场,活比人少,鬼比钱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怎么可能挑三拣四呢。
赵晨星更明白,一个木工要想和命运抗争,除非走高端,开正经的木工店,接靠谱的“大活”。
但这对于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农民工来说……这不太现实。
忙完讨债的事情,赵晨星又和大家很吃了一顿酒宴庆祝,晚上才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家。
第二天早上,赵晨星被一声手机的嗡鸣声惊醒了。
打开手机屏幕,赵晨星看见了一条短信。
那上边写道:
“您好,您尾号7478的储蓄卡账户转入工程结算款元,活期余额元。【华夏儿童银行】……”
“这是刘麻子付钱最快,最多的一回……”
看完那账户上的数字,赵晨星丝毫不感到快乐。
他昂起头,皱眉盘算了起来。
这工程结算款,得给爷爷留下孝敬钱,八月十五回不去,怎么也得给爷爷五千……。
以后要结婚讨媳妇的,无论如何也得赞两千老婆本……
爹有老寒腿,妈有关节炎,妹妹还得念学,的给家里五千钱……
听说表哥家的孩子也让二花顶了,的给慰问金,一千吧……
七算八算下来,赵晨星的钱所剩无几了。
剩下的钱,他还要应付在燕京市区,房租,出租,公交,地铁,吃饭,这些东西……。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装修业淡季,赵晨星和刘麻子手里都没了现成的工程。
在下个项目找到之前,他只能靠这这些钱支撑自己的一切。
算完这些,赵晨星头都大了。
和那个什么柳程程说的一样,这真是一个睁开眼就要钱的时代,有钱就是爷,没钱……钱是爷。
在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后,赵晨星起身收拾衣服,准备去人才市场找新的工程了。
出门时,晨星的脑子里不断地交替回忆着那个柳程程的话和周宗发的嘴脸。
他再次想起了自己要开个木工店的念头。
有了店面,他就不再是仰人鼻息的小工,而且可以接触到更加高端的木料和工程。
有了店面,他还可以树立自己的品牌,完成他爷爷过去走南闯北几十年都没有完成过的梦想。
但是……在大城市开店,所需要的是几十上百万的启动资金,光这一点儿,赵晨星就难以想象了。
更何况,木工是系统工程,一个人玩不转的,必须得有帮手,少说得有三五人的一个团队,还得有人脉,销售,合同顾问……
赵晨星……根本凑不齐这些人手的。
怀揣着那些乱糟糟的想法,赵晨星来到了动物园人才市场。
据说在燕京市,有两个地方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的。
一个是大名鼎鼎享誉全国的琴城监狱,另一个则是汇集全国各种精英农民工的“动物园人才市场”。
动物园人才市场,每天有数以万计的务工人员在等着活计,有几千份各种零短散工在寻找人手,更有无数的恶霸和小偷潜伏其中,伺机而动。
据说,在这里走出过无数的富翁,也走出过无数的明星,网红,小三甚至诈骗犯。
这里有机会更有危险,堪称是一个冒险家乐园。
当然,赵晨星跑这里不是为了游乐,也不是为了冒险。
来这里,他就是为挣点柴火钱,好让自己梦想的小火花不至于熄灭。
看见人才市场中那人山人海的场面后,赵晨星不得不将他的胡思暂时收了回去。
而后,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烟盒,拿出只碳素笔,仔细的写道:
“木工装修,会看图纸,跟队一天五百。
抹灰一天三百……
地板按平米算……
带工一天一千……
古建筑按梁算,会雕花,会上梁,会木器……
……绝不搬砖!”
当赵晨星用工整的字体将自己的用工范围都写完之后,他也走到了人才市场中,装修木工区的专业区域。
随便找了几个面熟的工友扎堆后,赵晨星便将那牌子放下,然后一本正经的等起了活计。
这个过程……俗称站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