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决绝,我便知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我便不再与他相争,垂下头,继续往山上走去。
魏廷烁进步赶上我,伸出手来搀扶我,我没有拒绝他,毕竟山路难行,若是又摔倒了,才真真是尴尬。
我们没有在提那些令人不快的话题,甚至避开了会令他不舒服的话,只捡了些无聊的闲话来说。他倒也不接也,还是聊的十分开心。
我们一路走走笑笑,倒并不觉得十分疲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护国寺的门口。
许是夺嫡之争太过惨烈,几乎是国难当头,人人自危,自身难保,没有余力来求神拜佛。护国寺没有了往日的香火鼎盛,仅有寥寥数人神情凄苦地在里边进香。
魏廷烁想来是没有告知寺里他会来,他也身着地是便服,所以并没有人上前来迎接我们。如此甚好,免去了繁文缛节,乐得清闲自在。
我与魏廷烁一同进寺,从案台上取了三只清香,细细燃了,对着大雄宝殿拜了三下,插进了巨大的香案中。
魏廷烁依着我的模样,亦拜了一拜。回头问我:“进去拜么?”
我点点头:“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去拜的。”
我便恭谨地进了大雄宝殿,三尊佛像俯视着众生,悲天悯人,普济众生。
我虔诚地跪于跪垫上,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我的愿望,唯愿亲人安康,魏廷煜安好,百姓早日脱离苦海,山河无恙,世间皆安。
魏廷煜于我身侧跪着:“唯愿星儿能与我心有灵犀,白首不离。”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看着我微微一笑,便转过头,拜了下去。
我只好跟着拜了下去,与他一齐拜了三拜。佛像依旧屹立在那里,看不出喜怒,宝相庄严。
我们起身,一同向外走去,旁边有一群人在求签。
我便驻足看了几眼,魏廷烁回头问我:“怎么了?想去求签么?我陪你去。”
我笑了笑,摇摇头:“罢了,他们也是心里没了主意,才会来求神问卜,我便不去了。”
魏廷烁挑了挑眉:“哦?我还以为你们女子,最喜欢来问问姻缘呢,如此说来,你对自己的姻缘,倒是已经有了主意?”
我无奈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如今还需要来求神问卜么?我问问你岂不是更快?”
“哈哈哈哈哈。”魏廷烁朗声大笑。
我们一起朝后院走去,预备去后院看桃花。刚刚要经过求签的人群时,一个和尚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魏廷烁立刻不着痕迹地挡在我身前,略有不悦:“怎么了?”
和尚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头上烫着戒疤,身穿袈裟,表情肃穆,应该是一位很有地位的禅师。
和尚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沉声道:“贫僧法号圆智,见过二位施主。”
魏廷烁看着他:“圆智师傅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圆智细细地盯着魏廷烁看了半晌,面色凝重:“这位公子,印堂发黑,隐隐笼罩瘴气,最近恐有大灾祸,一定要小心啊,切勿杀生,否则将会有灭顶之灾啊。”
魏廷烁闻言,有些愤怒,但还是尽力保持着涵养,冷笑了一声:“灭顶之灾?”
圆智见他不信,有些着急:“公子,贫僧并非江湖骗子,实在是不能见死不救啊。”
魏廷烁拉过我,转身欲走,圆智还要再拦,魏廷烁一把将他格挡开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荒谬,以我如今的权势,若真的灭顶之灾,也是我给别人带去灭顶之灾,我今日尚且心情不错,便不追究你了,若你胆敢再拦,便不是如此轻松就能脱身了。”
说罢狠狠一拂袖,拽着我扬长而去。
我们都走远了,还隐约能听见那圆智在苦苦呼唤魏廷烁,警告他万万不可杀生。
我心下有些忐忑,轻声地问他:“为何不听他说完呢?看他的模样,似乎有些道行,兴许能化解呢?”
魏廷烁笑了笑,不置可否:“若是真有灾祸,宫里有钦天监,钦天监都未曾来报,他便说我有灭顶之灾?真是晦气,这妖僧妖言惑众,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还是很不放心,虽说刀剑无言,夺嫡之争本就你死我活,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魏廷煜或魏廷烁任何一个人死于这场争夺。
我只是不爱魏廷烁,没办法跟他厮守在一起而已,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将他置于死地,毕竟认识了这么久,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了些羁绊感情,类似朋友,伙伴?哪怕是一只小猫小狗,纠缠了这么久,也会有些感情吧。当听到他会有灭顶之灾时,我心里竟然会有一丝丝的不忍。
魏廷烁见我闷闷的,便轻声问我:“怎么了?被那和尚扰了兴致么?”
我摇摇头:“不是,只是我听闻皇上曾拟旨将我赐婚给魏廷煜为侧妃,你确如此坚决地要娶我,若是皇上下旨了,圣命不可违,该怎么办?”
魏廷烁胸有成竹地看着我:“你放心,这道圣旨永远也下不来了。”
我闻言心中一动,略微惊异地看着他。
他亦察觉自己的失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说我自会去禀明父皇,我们两情相悦,你与魏廷煜并非良配,想必父皇会收回成命的,即然圣旨还未发出,便不作数,做些更改也无妨。”
我见他解释了一大堆,越加觉得他在欲盖弥彰,看来这皇上,似乎确实已不在世上了。我还是得再试探一番才行。
我按下心中的情绪,尽量淡了语气:“我听闻皇上病重,我进宫许久,都未曾去拜见,是否需要与你一起去拜见一下才好呢?”
魏廷烁揽过我:“星儿有心了,只是父皇病重不愿见人,且已经下了令,任何人非召不得入内,我都不能进去打扰,更何况是你?你的心意为会请母妃代为转达的,好么?”
见他如此说了,我也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应了,说了这半晌闲话,我又累又渴:“我们去找个地方喝点水好么?”
魏廷烁见我疲累,扶住我:“渴了么?我带你下山进城去用饭吧。”
我摇摇头:“太远了,我渴了,现下就想喝水。”
魏廷烁无奈地笑了笑:“拿你没办法,那我们便去寺里的膳堂用饭吧,只是都是些清淡斋食,不知你用的惯么。”
我笑笑:“不拘吃些什么,我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