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匆匆。
好似白驹过隙,掠过而无痕。
张和低着脑袋。
一直到周现摇了摇头,失落地迈步离开许久,也依旧是默默立在原地,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但天底下的世界如此广阔,总不可能,就只有其一个生物。
时间在此平等而博爱。
自不会纵容任何人的迷茫困顿,圈禁众生。
“一日了结!”
第一天的工作,无疑是最为简单枯燥。
只在王德等人的指引下,将劳役们分作一支支目标明确的队伍,直接把原主道上的那些个什么碎石破砖,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仅此而已。
野地里的泥土上,一时间乱堆四起。
大约有九百多吨无用的破烂,被小推车一路运输,清理出了施工的范围。
实话实说。
如果真的抛开那种社会道德中,智力向劳动者对于体力向劳动者的鄙视,在这还算凉爽的天气中挥洒汗水,便就不是一件让人不喜的事情。
尽管还有许多原来的小姐少爷,于此眉间微皱,心里的感觉,也依旧十分别扭。
可在那些个房长的协助和安抚下。
他们看了看那周围架起的重机枪,到底到底,也还算是能够勉强接受。
当然。
作为一个不算可恶的监管者,晚间收工之后,张和就还给这些人,又提供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足足十五分钟的洗浴时间。
“呲呲!”
水汽升薄雾。
热汤逐污浊。
在擦拭干净完自己的身子之后,一天的累积下来的劳累,终是在压抑后彻底激发。
女人们于此时稍显辛苦。
又在洗完了一人或者数人的衣物之后,方才卸下了所有负累,蜷缩着回到了自家男人身边,合被而眠。
张和抱着自己的苗刀。
只坐在一处无光的高地上,向下监视的目光,炯炯有神。
毕竟,暴徒联盟也好,圣职者联盟也罢,它们说破了天,也只是换了个名头的相同组织而已。
总归他们的核心,还是由强者牵头,为身后之人,遮风挡雨。
“二日了结!”
生物钟的调整,应该是非常迅速。
一些人的精神在昨日后明显好转,欢乐的情绪就好似空气一般,弥漫在这片不算太小的营地之中。
人总是一种需要目标的生物。
一步步扎实前进,一步步足额获取。
就如同在这片土地上,进行着一场公开透明的电子游戏似的,所出所得公开透明,如此下来,自是个个欢欣。
张和与徐成又见了一面。
在弄过一些密封完好的东西之后,相互点头分别。
许多的建筑材料堆列成山,在今天白天,被劳役们从府库中取了出来。
一些人的目光里明明灭灭,自此以后,就有了点莫名其妙的东西。
也许是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抑或是对现实生活的明悟?
再又是对踏实生活的满足?
皆是无从知晓。
“三日了结!”
向下深挖的行动,自此正式开始。
伴随着一路上材料的搅拌、合成与铺垫,渐渐就要凝成了一片宽阔坦途。
压实基础的重型机械,应当是非常非常贵重。
以至于监工的圣职者去掉小半后,直接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方才开始了某种摸索似的工程作业。
许许多多的小问题,在这一天内此起彼伏。
但应当是劳役们这些天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于无聊的缘故。
每一次在解决完这些不算太难的东西之后,众人总是会大吼大叫,爆发出小片属于集体的欢呼。
“我总觉得,你这如果还想着去仿照首领原来的计划,可能就会出现一点偏颇和漏洞。”
难得与人碰面的晁九,依旧是喜欢有风的高处。
他稳稳立在一处东街的房顶上,中正平和的面色,就仿佛对任何事情全不在意。
“为什么你弄出来的这个制度,好像不但没有给他们搞分裂,这一下瞧上去,反而颇为团结?”
玩笑似的质疑不知深浅。
张和抬起手,取过其递来的储存器后,微微垂落的眼帘下,依旧如无波古井一般的深邃幽然。
“这种团结只是暂时的。”
毫无根据的言语底气十足。
张和慢慢开口,仿佛依旧有着某种非常稳当的把握:
“在面对利益之后,他们必然会产生分裂。”
望着脚下热闹景象的晁九,一时间哑然失笑。
摇着脑袋的间隙,满是一种不以为然的自在逍遥:
“可你也太满足他们的物质需求了吧?”
“以至于他们到现在为止,便就有了那种追求精神的底气。”
“谁知道呢?”
张和难得地笑了笑:
“谁知道他们追求的精神,到底是个什么精神?”
他向前两步,直接凌空踏出后,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衣袍微起的儒雅青年稍稍一愣。
目光之中,只见到一个霎时间内,无拘无束的影子。
如风中飘摇的蝴蝶。
如诗里不羁的杜鹃。
“四日了结!”
时间飞逝。
一项工程真正的决战,在又一天的开始后迅速展开。
在此之前,恐怕任谁也没有想到。
这原本效率低下的十八区公民,能在区区只有四天的时间内,便已工作到了眼下收尾的阶段。
大片大片的混合物质,被劳役们齐心协力,直接倾倒于压实的路基表面。
整齐嘹亮的号声响彻四周。
即便是东街上劳作的工人们,都从未听到过如此激扬的贵族老爷。
张和等人的形象,不再是令所有人感到恐惧。
有着力气的年轻人摩拳擦掌。
似乎是在随时准备动手,谋取那少有的前十与前百名额。
但很可惜的是。
有些东西,仍旧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呼呼…”
月明星稀。
只在劳役们完成了主干道的基础建设,等待那些个材料自行凝实之际的当天晚上。
一份份带着油墨香的加急报纸,便被那十位圣职者亲手取过,在没有门栓的平房中步步穿行,按照晁九提供的情报,放在了那些可能有牵挂在外,急需出去的劳役头下。
平平无奇的版面非常简洁。
可以说,它所有一切的朴实无华,都只是为了凸出其内容上仅有的核心。
那便是——
“各房劳役劳动积分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