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心中微微叹息,他知道这是朱由检对他最后的试探,或者说最后的审判。
“大明现在是一切公权力都在官府,这是集权,但偏偏又“皇权不下乡”,朝廷只能有效的控制到县。往下到乡镇,则是乡绅利用宗族礼法一手遮天,正所谓的天高皇帝远。镇委会和村委会的存在,可以让避免这种情况。”
朱由检眼眸微动,幽幽的说道:“草民怎么妄议政事?”
刘香张了张嘴,没有再回答,他已经知道朱由检的答案。虽为藩王,但毕竟是皇室成员,代表着皇权,他怎么能接受一群无君无父的人,每日在那里妄议朝政?皇家威严何在?
朱由检离开前最后问了刘香一个问题,刘香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拱手送别。
“辉国公可否如实相告,你冒如此大的风险,将以个混吃等死的藩王偷出,然后让我天南海北的游历,到底意欲如何?辉国公不要再说什么帮助皇兄的话,天家无亲情,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多说多错,就算看清了这天下真相,除了徒增痛苦和烦恼又有何用?”
朱由检没有得到答案,深深的看了刘香一眼,然后默然离去,背影异常萧瑟。
刘香长叹一口气,穿越前炒股赔钱,穿越后做天使投资也能玩砸。看来这种精细活根本不适合他,他的性格,也就只能玩力大砖飞的粗活!
第二天,郑芝龙突然来访。
这两个历史上远东海上势力最强的两个男人,在这个时空再次会面,两人的身份已截然不同。
郑芝龙1604年生,比刘香长一岁而已。虽然刘香夺了他的气运,成为海上无冕之王,但郑芝龙却另辟蹊径,成为一国首脑。除了上天眷顾,刘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寒暄之后,双双落座。都是海盗出身,没有那么多讲究。
“不知郑兄千里迢迢来到天津,所为何事?可是日本那边有什么大的变动?”
郑芝龙犹豫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
“辉国公……”
“你我年纪相仿,而且你贵为一国领袖,要是看得起刘某的话,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刘兄,郑某今日一是上门感谢这两年的支持,二是有重要消息要通禀!”
“你我各取所需,友好合作,何须感谢?不知是什么消息,竟让郑兄亲自上门?”
“半个月前我们抓获了一个荷兰奸细。审问后发现他是从沈阳回来,打算经日本南下。此事非同小可,因此我特地赶来告知刘兄!”
刘香心中一惊,皇太极获得火炮一事,终于坐实。但这个情报,无论如何也不需郑芝龙亲自传达,看来这是另有所求。
“此事却是非同小可,多亏郑兄,我们一定密切关注后金和荷兰人的动向。”
郑芝龙看到自己示好有效果,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刘兄有所不知,荷兰人和幕府一直关系不错,之前我们灭了荷兰在长崎的贸易站,荷兰人现在开始暗中支持幕府。目前局势开始对我们不利,不知刘香可否出兵帮助我们?日后本州岛我们两家平分!”
刘香愕然,这郑芝龙看来是扛不住了,居然能被逼到这一步。他不知道的是,幕府得到荷兰人的技术支持后,开始大量装备火炮和火枪。现在双方拼的是消耗,但小小的四国岛资源,怎么能比得过本州岛?
郑芝龙再没有破局之策,就要被反攻回四国岛。
“日本是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国,因此我不能直接派兵参战,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背后支援你们。”
刘香信口胡扯,他只是希望他们在岛内打出狗脑子,如果幕府占劣势,刘香甚至不介意支援幕府。如果日本能有幸经历三十年残酷内战,刘香一定会大为欣慰。
郑芝龙早就预料到刘香的反应,于是退而求其次,“既然这样,不知道刘兄可不可以促成朝鲜出兵日本,郑某听说之前日本两度入侵朝鲜,想必他们一定很想报仇!”
人才啊!刘香目瞪口呆!
果然是能在史书留名的牛人啊!这种招数都能想出来!
刘香不用去问,只要能顶住后金的压力,朝鲜国王李倧肯定会同意出兵。朝鲜对日本的仇恨可不是闹着玩的,有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刘香决定,如果这次后金入侵,朝鲜通过考验,那么刘香就会阻止此事。否则刘香不介意把李倧推进这个坑内,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最后一起收拾。
“郑兄真是大才啊,真乃一步妙棋。刘某愿意为郑兄修书一封,竭力促成此事!只是不知郑兄愿意让出什么好处?”
“对马海峡中所有岛屿,加上日本皇室、德川家族和所有贵族官员的财富!”郑芝龙立即说道,语气颇为兴奋,“如果朝鲜还有其他要求,大家可以坐下来谈!”
刘香深深看了郑芝龙一眼,然后说道,“应该够了,等我消息!但此事最快要到明年春天,其中牵扯太多,不可能立即出兵。”
“此乃应有之义,多谢刘兄援手,郑某静候佳音!”郑芝龙连忙起身,大礼拜谢。
两人又谈了一些武器装备采购事宜,郑芝龙正式起身告辞。
郑芝龙走后,刘香回想两人的谈话,不由苦笑,荷兰人、皇太极、郑芝龙,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似乎就大明这帮蠢货最好欺负,可自己偏偏暂时又要保他们!
随后刘香书信,交给外交部送交朝鲜国王。现在他的身边除了警卫,还有各部派出的随员,随时待命。
“告诉李倧,明年如果他愿意出兵,北洋舰队可以提供护航。”
随后刘香又交代情报部随员,“立即通知营口、旅顺等地,确定鞑子开始大规模装备红夷大炮!”
“属下遵命!”
辽东号出发之前要对蒸汽机进行大修,刘香就只好陈婉言,在天津码头区的步行街闲逛。